刘夫人近日可烦心得很，日日夜夜都不得寐，太阳穴突突的疼，眼底也满是一片青色，瞧她第一眼，还吓了裴氏一跳，不，现在应该称裴氏一声柳夫人了。

裴氏着了身深紫色的长袍，上还用金线绣了大朵的花瓣，华贵得很，光是头顶一个金钗子便能抵过从前十几只的价钱，周身儿的气度也变了，高扬着头，嘴角搓着抹笑，眼中却是满满的诧异，诶呀了声，快步走了来，熟恁的拉住刘夫人的袖子：

“刘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气色如此不好。”

比起裴氏来，刘夫人满脸愁容，不知老了几岁，她这着了一身墨袍，妆容也寡淡得很，她低低叹了声，不知道出了多少愁绪。

裴氏眼神闪了闪，唇一勾，搀着刘夫人往里间儿里走，掩起门儿来，又亲自给刘夫人倒了杯茶。

裴氏长得温婉，像是水做的，说起话来细声细语的，最能打动刘夫人的心了。

“今个咱们姐妹不做旁的，就唠唠嗑。”

刘夫人饮了口热茶，挤出个苦笑来，似是找到了排泄口，扯着裴氏的袖子开始眼泪汪汪的往外倒苦水。

“我家老爷素来爱养小妾，这姨娘一房一房的往家里抬，还颇爱去那贵死人的翠烟楼，这样也还好，哪曾想，再见竟是具……”

刘夫人呜咽了声，又嘤嘤哭起来，她也闹过，可无法，总要随了刘大人去，毕竟她要事事依仗自家老爷。

她抹了把眼泪，恨恨的咬了咬牙，狠狠的骂了句：“那个小狐狸精，看我不回去扒了她的皮！学什么不好学勾引人！”

裴氏一听，便知她说的是刘大人新抬的姨娘了，她轻咳声，柔声柔气的劝着：

“莫要动气，这刘大人才刚刚没了，人人都盯着刘府呢，你可莫要先动手，给人留下话柄可不好了。”

谁知，刘夫人嘴角一抿，脸上表情更加难看了：“这小蹄子一出事儿便又躲回娼妓窝了，真真是气死人。”毕竟是自己家中事儿，刘夫人自是仔细着，只撮着茶，不再多言半句。

裴氏能斗过原先的柳夫人手段自是了得，这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个顶层的，她倒是捏起块儿糕点吃着，也不多问。

末了，刘夫人盯着裴氏瞧了半晌，哭红了的眼盛满了艳慕之色。

“不似你啊，坐上了柳夫人的位子，又有荣哥儿傍身，这主母的位子算是稳了。”

同为女人，一个由不起眼的妾爬上了主母位，一个被妾室的光芒盖过去的主母，这一对比，倒真是能品出不少滋味来。

眼瞧着这刘夫人又要哭了，裴氏忙拿出帕子来，递给刘夫人：“好端端的，怎又要哭了。”

许是那帕子的清香柔柔软软的钻进鼻腔里，总算让刘夫人止住了哭声，她红着一双眼，望着那帕子，张了张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又合上。

倒是裴氏柔柔一笑，硬是将那帕子塞入刘夫人手里：“你呀，莫要愁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儿，起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