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神色立变,上前把阮今朝护着,“今日这钱祖母是自己吐出来,还是我陪着阮姐去京兆尹,不对,是去陛下面前裁决,您自个看着办吧。”
昨夜阮今朝醉酒叫着爹娘的场景至今都落在贺瑾心中。
“阮姐千里迢迢被叫到京城,连着我的情况都不知,就蒙上盖头嫁了过来!”
“而你们一个个却因着她是边塞长大的人,将她视为野蛮之流,一边嫌弃阮姐,一边用着阮姐的嫁妆,祖母不怕传出去,坏了父亲的管声吗?”
贺老太太料不到一向温顺的孙儿,敢趾高气扬与她说话,“你还敢给我叫板了!我可是你祖母!”
“祖母又如何,祖母就能用孙媳妇的嫁妆了?”
贺瑾冷冷道,“现在您知道我是您孙儿了,逼着我应下这门亲事时候,您可把我当做孙儿看待了?”
他当是是如何跪着地上哀求的,贺老太太张口闭口嫡长子嫡长孙,最后把他的庚帖砸到他的脸上,搬出他嫡母的牌位,硬生生逼着他入宫谢恩……
阮今朝嘲讽,“还傻呢,比起信你这位祖母把你当孙子看,倒不如去信沈简将你当亲弟弟看。”
这时候外头有人进来。
正是贺博厚,阮家的当今主事的老爷,当朝内阁二把手。
是个已过将近六旬依旧精神头足的老人。
极擅长审查度势的和稀泥。
见到贺博厚来了,贺老太太如同找到底气,愤愤然,“看看你的好儿子好孙媳,都敢来我这里咄咄逼人了!”
“我咄咄逼人?叫我来的是老太太,说我咄咄逼人又是老太太,什么好都让老太太占着了,天底下还有这样好的事?”
阮今朝看进来的人,“贺大人,这就是您的母亲大人,做假账勾走我的嫁妆,不说缘由,还一副我应该与她用的无赖无脑之样,昨日我在宫宴已说捐赠前线,眼下我变卦,要我父亲如何想?”
还能如何想,自然是觉得自个闺女在京城收到欺负了。
贺博厚压根不知发生何事,是这里个小丫鬟来说出事,到底是官场老鬼,他沉默了片刻,问“老太太动了今朝多少银子?”
贺瑾答,“回父亲,足足四十万……”
贺博厚眯眼,背着手沉声,“马上去凑齐二十万给外头的人,不要耽误了运送前线军需。”
“若是能凑起来,我已把钱给出去了。”贺瑾头皮发麻,“眼下加上阮姐现有的银子,也还差五万两。”
贺博厚节俭,因此府邸一个月不过七八千两的出入。
贺博厚当机立断,“去找你母亲想法子,务必最快把银子凑齐。”
听着王氏的名讳,阮今朝立即开口,“这恐是不妥吧,贺大人难道是来包庇老太太的,要我闷声吃亏,五十万两陪嫁当做云烟?”
“你们这是想办法凑钱,还是想办法把我的钱昧了?”
要她放贺瑾去王氏哪里打太极,除非她死了。
空气陷入沉默。
“既如此,你要如何直言吧,到底你如今是我贺家的媳妇,万事应该把贺家放在第一位。”
贺博厚看她,他一双眼睛浑浊却格外圆滑。
“这些日子,大少爷对你也算礼待有加,府邸上下也未曾克扣你,全随着你的性子意思,不管如何,你都不该让你浴血奋战的父亲太过担忧了。”
是在告诫阮今朝不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