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决定微服私访,当然就不能带车,只带了一个背包,装上必要的物品,作为一名普通游客前往光军县。
有人曾说过,太行十分美,九分在新原。而太行山最精华的一段留给了光军县。
要推动光军县的发展,旅游业绝对是一大支柱。
但是,光军县拥有这么好的资源,却一直没有利用好,除了找上边疏通关系评了几个4A级景区之外,其他就没有什么大动作,来的零星游客也基本都是自发。
光军县把精力放在了发展工业上,当然他的工业都是高能耗、高污染、高排放的规模以下企业,私人小作坊遍地都是。
江寒到长途汽车站买票时才发现,这里居然没有直接发往光军县景区的汽车,都是直接到光军县汽车站的。
售票员告诉江寒:“兄弟,光军县的人特么太野道了!外地的大巴、中巴车不能进景区,游客都是送到县汽车站,光军县再往景区运。”
买了往光军县的车票,江寒坐到靠前的座位上。
“光军县,光军县的走了!马上走了!”售票员一遍一遍卖力地喊着。
今天是周一,去光军县的游客并不多,买票上来的都是操光军县口音的人,好多都是到二马路进货的,他们把批发来的衣服鞋帽塞到大巴下面的空间里,空间满了之后放到车顶上,用绳子固定好。
“我去光军县,让我上车。”
“先买票。”
“到地方我再给钱!”
“哪儿有你这样的?脑子有病吧?”
一个青年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一件红毛衣,袖口都掉了线,外面一件大外套,带着很多油渍,穿得邋里邋遢的,一条牛仔裤还破了一个洞,露出里面的红秋裤。
这年头,能在外边跑的人,很少有人穿得这么破烂了。
听口音绝对不是光军县的人,但也说不出来是哪个地方的人。
不是光军县的人去光军县,有点奇怪。
“没钱就滚一边去!”售票员忍不住了,直接撵人。
“谁说我没钱?!”邋遢青年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老人头:“看看,这是啥?”
售票员一愣,甩了甩票子,对着阳光看了看:“上车吧,等会儿找你零钱。”
邋遢青年上了车,看后边有个空位,一屁股坐了上去。
“别坐这儿!”空位边的一个男子一把将邋遢青年推开。
“我买票了,我咋不能坐?”邋遢青年硬要坐。
“你看你这熊样子,恶心不恶心?滚蛋!”男子站起身来,头快碰到了车顶。
邋遢青年一六米多的样子,看着男子有些居高临下,顿时气短。
售票员见状,让其他旅客坐到这个空位上,给邋遢青年腾个位子,谁知道哪个旅客都不愿意。
有的旅客提出让这个叫花子一样的家伙坐地上。
江寒的身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也是到省城进服装的。
“这位大姐,不行了,您坐过去?我挨着他?”江寒说道。
女人见江寒长得帅气,坐在他身边感觉挺好,江寒这么一说,虽然有点不舍,但也不好意思继续坐下去。
邋遢青年坐到江寒身边,看了一眼江寒,似乎想起了什么,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看你这人,素质咋恁低哩?连声谢谢都不会说?”
邋遢青年就当没听见售票员的话,低头打起了旽。
为了省钱,大巴车没有走高速,走的是国道加省道,三个多小时到了光军县汽车站。
江寒又闻到了几个月前的味道,是灰尘和着化学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下了车,江寒就戴上了从医院搞来的口罩,戴上了墨镜。
这时,十几个人蜂涌而来,围着了刚刚下来的旅客。
准确地说,只是围住了四五个人。只有这四五个人看起来是像外地的。
“走了,走了,万仙山,八里沟!10块有座,5块有凳,3块站着。”
“走了,走了,郭亮,南坪,9块有座,4块有凳,2块站着。”
江寒被几个人拉扯着,而没有人搭理邋遢青年。
“别拉我!我不去旅游。”江寒说道:“我去百泉部队。”
光军县百泉镇驻着一支军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一听部队二字,这些围着的人立马散了。
去百泉部队,只用坐一辆三轮车就够了。
这时,江寒突然发现邋遢青年挡住了一辆正要出站的大巴车。
司机下来要把他一边拉,邋遢青年伸手说:“我要馍,我吃馍馍!”
“屁的馍,滚,滚,滚!”司机一脚把他踹开,邋遢青年倒在地上,大哭起来:“我吃馍,我吃馍馍!”
江寒走下一家小饭店,坐在窗户边。
“要吃饭吧?菜单上有,自己看。”老板说道。
“给我来瓶酒,花生米、卤鸡瓜来一盘。”江寒说道。
“喝啥酒,有二锅头,百泉春,江大白。”老板感到这个人很奇怪,还没到饭点就来吃饭了。而且,十点多就喝酒,真是少见。
“百泉春,江大白,各来一瓶。”百泉春是光军市本地的酒,江寒想尝一尝到底如何。当然,要两瓶酒,可以快喝,可以慢喝,主要是打发时间。
突然,邋遢青年来到一个包子铺前,看了一会儿,抓住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吃了两个包子之后,店主才推开他并开口要钱。
邋遢青年傻笑着:“没钱,没钱,我饿了!”
店主是个女人,气坏了,顺手抓起一个笤帚就打,邋遢青年躲来躲去,大喊大叫,就是不远离,像是跟店主玩起了躲猫猫。
店主终于打中了他后背,邋遢青年倒在地上干嚎,搞得女店主没有一点脾气。
“神经病啊!”扔下笤帚,女店主又给他扔过去一个包子:“再吃个包子,滚一边去。”
邋遢青年捡起地上的包子,狼吞虎咽,几下子就进了肚子,起身朝其他店门门口的泔水桶走过去。
青年朝四周看了看,双手伸进从泔水桶搅了搅,哈哈哈地狂笑着。
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
此时,他捧起了泔水往头上浇,抓抓头发,抹抹脸和脖子,就像是用泔水在洗头。
“你看那个傻子!”给江寒开酒的老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