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很快的便是联络去了。
裴舒本以为自己与隋仪景的关系,又加上是小安子通禀传信,那么见到隋仪景应当不是一件麻烦事。
但小安子再回来的时候,能够见面的日子,也是定在了三日之后。
通过小安子的口,裴舒才是知道万礼司督主,那不过是隋仪景身上的职务之一罢了,朝堂之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在到达皇帝的手边之前,都是要从隋仪景手边先过的。
所以,想要见上隋仪景一面,那也是极为的不易。
想到这,裴舒似乎也能理解,为什么以前隋仪景每次来见她的时候,都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了。
裴舒这三日等的,颇有些心绪不宁。
以往总是隋仪景前来找她,这一回是她主动要见隋仪景。到时候该说什么,怎么说,又是一件需要仔细思量一下的事情了。
第三日,裴舒刚刚用过了早饭,便是听到小安子说,一辆马车已经在府上的后门等着了。
裴舒点了点头,带着绿竹和小安子就出了门。
正是要踏入院子的时候,小安子敏锐的察觉到些什么,向着身后瞧了一眼。
裴舒知道小安子会武功,那听觉自然是与常人也不同的。
“有人?”
小安子轻点了点头:“是,不过离得比较远,似乎没别的意图,只是看着咱们的动向罢了。”
这府中,需要对她留意的人,除了王氏,裴舒想不到别的了。
只是,今日她没有心思与那人多纠缠。
直直的上了马车,待坐下,裴舒才发现这马车倒是内有玄机。
外面看起来就是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这里头却是用的顶好的料子。脚下踩着的是上好的羊绒地毯,踩在上面,犹如踩在云端上似的。
绿竹倒了一盏茶递给裴舒,裴舒放在鼻尖一闻,便也知道是上好的龙井,且用的是长白山的雪水。
倒是会享受,光是这一辆马车中的装扮,放在平常人的家中,只怕都是够吃用上一年的了。
裴舒饮了一些,便是闭目养神。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马车没了动静。
小安子先下了车,放好了脚凳。
绿竹将车帘打开,扶着裴舒下了马车。
裴舒站稳,瞧了瞧面前的一座宅子,那上面挂着的牌匾,赫然写着万礼司三个大字。
裴舒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隋仪景竟然会将见面的地方选在这里。
小安子笑眯眯的道:“县主莫怪,千岁爷公务繁忙,今日也是因在万礼司中,要审问些人,中途难得有了空档。”
裴舒温和的点了点头:“千岁爷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可以理解的。”
说完,裴舒自己都险些要忍不住笑出来。
谁人不知隋仪景是霍乱朝纲的大宦官,被他害死的忠臣良将多的去了。
为国为民……
只怕这四个字,那一个都和隋仪景扯不上关系。
小安子点了点头,只是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刚刚踏入万礼司的大门,一股阴风便是扑面而来。
绿竹打了个哆嗦,吓得一把拉住了裴舒的胳膊:“县主……这怎么阴森森的……”
“你若是怕的话,可以在马车上等我回来。”
绿竹一愣,又是摇了摇头:“奴婢不怕,奴婢答应了夫人,要照顾好县主,县主去那里,我就去那里。”
裴舒笑了笑,也没有强求。只是吩咐了绿竹若有受不住,可以直接回去。
一路上走着,都还挺正常的,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直到是走到了一处石雕的大门前面,那石门之上,雕刻有各色凶兽,各个皆是张牙舞爪,在晃动不停的火苗下,更是显得诡异阴森。
若是胆子小一些的,在这只怕就是吓破了胆了。
小安子扶着石门上的那颗石球,随着石球的转动,石门缓缓的打开。
伴随着门打开,各种凄厉的,骇人的声响纷纷从那里面传了出来。
入目的是一个个铁笼子,有的落在地上,有的吊在空中。每个人形同枯槁,满面痛苦。
有的人身上已然是被剥了一层皮,有的没了手脚。
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小安子躬身:“脏了县主的眼,县主多多担待。”
“没事。”
裴舒声音平淡无波,小安子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他以为裴舒只是在故作坚强。
毕竟这等同于人间炼狱般的场景,男子见了都是要后背发凉。
更何况是裴舒这样的闺阁女子呢。
但是……裴舒看起来却当真是镇定极了,从她的身上瞧不出一丝一毫害怕的神色。
裴舒目不斜视,只是向着身旁的绿竹道:“绿竹,你不必进去,只要在这里等我就行。”
绿竹很想陪着裴舒一同进去,可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让她脸上没了血色。感觉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只能满是愧疚的点了点头:“县主,小心。奴婢在外头等你。”
裴舒跟着小安子一步步走进了这真正的万礼司中。周围耳边的惨叫声,还有不断向着她伸过来的手,皆是骇人的很。
小安子忍不住打趣着:“县主不愧是裴将军的嫡长女,当真有将门虎女的风范,见着这些血琳琳的,也不见胆怯。”
裴舒轻声道:“能被关入万礼司的人,身上总不会是干干净净的。千岁爷只是在做自己本分内的事情罢了。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想想自己所经历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让她心中胆怯的了。
这一路走来,边上的各色刑罚,倒真真的是让她长了不少见识。
比如那凌迟,小安子只是见她多看了两眼,便是与她说叨着。这一说裴舒才是知晓。
别看只是行刑,但这里面也颇有讲究,如何将一个人削了九百九十九刀还不死靠的不仅仅是下刀的技巧,还有许多的经验。
又比如,裴舒看着一个人被绑在老虎凳上,瞧过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
实则是被点了笑穴,若是一直不解。
那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这人便也是会被活活笑死的。
裴舒不知道走了多久,猛的一眼,好像看到了一个较为眼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