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珏收下了莫钦的免死金牌，履行了他的承诺，果然没有深究太子的过失。

至于他所说的代价却并非是要莫钦一命抵一命。

就在莫钦回宫的七日后，皇帝下诏布告天下，册封莫钦为贵妃。

虽然对外宣称的是新任贵妃是个女子，还给莫钦伪造了家世。但京城内谁不知道所谓的“贵妃莫氏”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个阉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臣们认为是莫钦用卑鄙的手段迷惑了陛下，使得他做出如此违背人伦、违逆祖训的决定。

于是群臣纷纷上书斥责他的妖妃行径。

皇后也带着后宫所有的妃嫔跪在乾清宫外，请求崔元珏收回册封的诏书。

然而那时，崔元珏正抱着莫钦在龙床上尽情欢愉，根本不予理会。

事后，他还责骂皇后“无温良恭俭让的德行，没有容人的度量，担不起掌管六宫的重任。”

要不是莫钦极力劝阻，说自己没有闲工夫管后宫的事，崔元珏都打算把杨幼薇给架空将她的权力让渡给贵妃的。

崔元珏一系列的疯狂举动让众人都觉得他入了魔障，正朝着昏君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而莫钦也被冠上了“无耻阉奴、祸乱六宫”的新一代“妖妃”名号。

一时间璃国内关于他的话本故事层出不穷，其中不乏说他是没根的狐妖变的，一直用媚术迷惑圣上，以达到操控国政的目的。

文人墨客私下集会时都以谩骂贵妃为乐。

若不能变着花样地骂他，便会被众人耻笑，认为是学问不行。

太监当上了一国贵妃，这绝对是御辰年间最离谱的、最为后人津津乐道的事。

却从没人知道，作为事件主角，莫钦其实根本不想当这个贵妃。

然而，这就是崔元珏的惩罚。

自从莫钦不惜用免死金牌保下太子的命后，崔元珏便不再信任他了。

他这辈子机关算尽，算到了皇位，算到了权利，算到了一切能够满足的欲念，却算不来一个人的心。

既然得不到真心，那就想尽一切办法把人抓在手里。

崔元珏要莫钦保证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太子见面。而等自己死后，莫钦如果还活着，也必须给他殉葬。

这些条件莫钦都答应了。

之后，他就拿到了崔元珏封贵妃的诏书。

荒谬----这是莫钦看到那诏书时脑袋里浮现出的第一个词。

然而，更加荒谬的是，崔元珏不仅封他做了贵妃，给了他寝殿、宫女、太监。还带着他见了一次皇子公主们，让他的孩子们叫莫钦一声“娘娘”。

太子人在西北没有回来，于是崔裘便是第一个上前给贵妃奉茶的人。

一声“贵妃娘娘”叫得是清脆好听，只是那双眼中深埋的怒意和不甘却无法完全藏匿。

喝完茶后，崔元珏亲自拉着莫钦的手走入御花园中。

在一处假山里头，轻轻拨开了莫钦的外衫，薄唇贴在昨晚留下的齿印上，吸吮着青年身上令人迷醉的香。

压抑、沉闷的吟唱声传到附近干活的宫女太监们耳朵里，不由引得人浮想联翩。不久后便成了一件香艳的宫闱秘事传到了城里，又引发朝野内外对他这个妖妃的下一轮声讨。

经过这些事后，莫钦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

而这便是崔元珏想要达到的效果。

他要莫钦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妃子，在名义上他就是崔玉真的小妈。即使有一天他真的登上了皇位，也得顾及天下人悠悠之口。连和莫钦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也没有。

等到后世提起，莫钦的名字也将永远和“御辰帝的男妃”这几个字绑在一起。不管好坏，都不会插进第三个人的名字。

这就是崔元珏的算盘，也是莫钦要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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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密室。

皇后杨幼薇跪在一个男人跟前，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

“璞煜，不要再去找他了！你才逃过一劫，哪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啊！”

“你的父皇已经虽然表面不提，心里却已经对你不满到了极点。再加上有老五那个贱东西在你父皇跟前挑拨离间，你的储君之位已是岌岌可危。”

“那人已经当上了贵妃，诏书已下，木已成舟，正要论起来他现在也算是你的母妃！如果你想把他带走，就是在觊觎皇帝的人！到那时母后也保不了你了！”

崔玉真眉头微皱，蹲下身想要将她扶起，皇后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起来。

一边声泪俱下道：“算母后求你，别再想那个负心人了好吗？”

崔玉真面露难色，却仍旧咬牙说道：“母后，我只是想去当面问问他，他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

“你真的不明白吗！璞煜！他是崔裘的人！说不定自你把他从灵犀殿带回来起，他就在算计你的真心了，没想到的是还真的让他成功了。”

“璞煜，为了贵妃的事，你父皇甚至连带着斥责了我一顿。差点取走了未央宫的凤印。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朝党倒了，崔泠死了，可崔裘却起来了。我们现在正在最危急的时刻，你不能再被私情迷了心智啊！”

魏明也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地对崔玉真道：“殿下，请您立刻返回西北吧。若是再被五皇子抓到把柄，到时候危在旦夕的就不只是东宫了，还有太子党无数的世家官员，他们都会被殃及的啊！”

皇后也哭着道：“璞煜，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心儿想一想啊。她是你的亲妹妹，还没有到出嫁的年纪。如果最后你登不上大位，她可能就要被崔裘逼着去和亲了！”

“母后答应替你在宫里看着贵妃，也不会再主动为难他。等你有一天当上了皇帝，就算想娶他母后也绝对不反对。”

望着地上跪着的两人，一个是他的生母，另一个是他最忠心的追随者，崔玉真此刻的内心也动摇起来。

第一束晨光从密室的小窗中射进。崔玉真望着空灵而轻盈的光芒，似是不忍地闭了闭眼。

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可是...他在那人身上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叫他怎么能割舍得了。

如果有一天，他当上了皇帝，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吗？

......

良久，他睁开眼，眸色晦暗如同深海般幽沉。

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魏明，备马。随孤回西北吧。”

他现在的力量还不够。但是总会有一天，他能和莫钦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彻底地从身到心地拥有他。

不会远的，只要自己能够沉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