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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想了好一阵,才明白是前头自己问的那一句。
她把手里的活放下,有些担心地坐在炕沿旁边,“姑娘?”
“算了……”苏寒露像是想通了什么,长长出了一口气,靠在大迎枕上,与她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这是铁了心要去替那康王做一件事,前途的好歹一点也看不清楚的那种。”
因为这事太难,所以他怕事业未成时,她在府里惹了江晓雨没人替她出头。
所以才会硬话软话全都往她身上扔,让她不要拗着性子去硬碰硬,——一切等他回来处置。
明知她是什么人,还这样做。
苏寒露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若他是要千里奔袭索命大月王,我也要敬他是条汉子。可惜这样人品的人物,偏偏要为康王那种废物所伏,在京城这小池子里搅弄风云,自伤自毁——”
石榴一惊,“六爷会死?”
苏寒露也说不好,她沉思片刻,摇头道,“他若早死,倒也罢了,偏偏在杨大叔他们由他举荐进军营还未立足时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石榴听不懂姑娘的意思,但除夕夜那晚,以姑娘的身手六爷竟能全身而退,明显姑娘对六爷手下留情,她晓得姑娘对六爷下不了手了。
屋外传来葡萄回来的声音。
很快,葡萄洗了手换了衣裳进来暖阁里,郁闷道,“姑娘,六爷不收啊!”
苏寒露伸出手,“给我吧。”
葡萄把那包着帕子的小印还给了姑娘。
苏寒露拿着它进了内室,将穿了绳挂在了枕下的匕首上。
第二日天明起来,大家早早去朝霞院给世子夫人请安,——今日说是请安,实则是要给江意行送行。
除了常见的人之外,苏寒露意外的见到了二奶奶朱梅带着钗姐儿与钾哥儿过来。
这位是朝霞院的稀客。
世子爷与二爷是亲亲的兄弟,只是二奶奶出身金陵王旁枝,听说当年险些被金陵王太妃收为义女封为郡君娘娘,比娘家只是四品文官的世子夫人矜贵许多。
因此二奶奶不爱来朝霞院,总怕自己无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大嫂多想。
苏寒露这两年很能感觉世子夫人与二奶奶见面时心情种复杂,因此瞧见二奶奶坐在这里,立刻与崔明珠一样安分守己,半句闲话也不肯说。
朱梅含笑叫人把自己布置的考篮拿给六弟,客客气气道,“我晓得大嫂必定是替你做了考篮,这个你未必用得上,但也是我与你二哥的一份心意。”
江意行规规矩矩拱手行礼道谢,亲手接过那考篮。
钗姐儿小心翼翼挪着靠近苏寒露,趁着大哥他们与六叔说话,悄悄与苏寒露道,“我会编这个穗子了,姐姐看六叔考篮上的穗子,就是母亲用的我打的。”
苏寒露顺着她的话看了过去,笑道,“真厉害,只是看就看会了啊!比我厉害!”
崔宝珠忙不服道,“哪里哪里?我也要看!”
江钗抿唇笑着给她指。
江意行坐下时,扫了眼篮子上的穗子,果真是与苏寒露前几日系着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万事如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