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

江意行沉默片刻，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去了西北的那些人我也给安排好了前程，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苏寒露难得没有立刻跟他硬犟。

她慢慢打散了已经不成形的辫子，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就是不想要你总是不让我这不让我这那。凭什么不是我的错，还要我躲着藏着。”

话到此处，她又不想说了，别过脸去看别的地方。

江意行也明白她的不肯勉强。

从一开始他就管不住她。

只是如今外面形式复杂，他实在不想分心在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务上。

过了这阵子，江晓雨出嫁了，兴许也就没什么了。

但这样的话不能与她直说。

苏寒露独自想了好一阵，很不痛快地开口道，“你乡试的这几日我答应你，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论那谁怎么欺负人，我都先忍着，但你也要答应我，等你回来我是一定要再理论的。”

江意行心中甚是无言，“什么叫等我回来了再理论？”

苏寒露面无表情，“不愿意就算了。到底是亲妹妹——”

江意行看她神色的确是认真的，好半日，才道，“好。”

苏寒露却笑起来，“这么勉强？怕什么呢，我也没有说让你把你那位亲妹妹怎么样。”

“亲妹妹”三个字她咬得尤为重。

江意行不理她的阴阳怪气，问了这几日她的饮食，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之类。

苏寒露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江意行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说完最后一些就要走，“想要点心就去找香橼，香橼会去与江万他们说。”

苏寒露忽然道，“江无这个人挺有意思。”

江意行声音停顿，心里的一根弦发出嗡嗡的声音。

他目光冷冰地看向她，“管好你自己。”

他忍了又忍，只是一看她那种漠然讥诮的神色，就难以再忍，低声喝道，“有些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别嚷嚷的到处都知道！——仗着自己几分聪明，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这世上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很少见？你再厉害再有本事，也只是个闺阁女子！倘若往后不收敛你这性子，叫人拿住你，就是国公府也保不住你！”

苏寒露却抿着唇笑着看着他，等他这一大堆话说完，悠悠问道，“你也保不住我吗？”

江意行冷漠地盯着她，完全不被她扰心神，一字一句道，“就是我，也保你不住。”

好想知道他就会这么冷漠无情一般，苏寒露满不在意点点头，“所以我才要自己保自己。”

江意行无意与她纠缠下去。

她是绝不能进宫的。

他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炕几上，“若有事香橼也处置不了的，去后院找奈李。”

苏寒露盯着那枚颇为眼熟的小印，不吭声了。

直到江意行走出了院子，她还保持盘腿坐着的样子，盯着那一枚小印看。

石榴送走六爷后回来，看见葡萄忙着在里面铺床，便洗了手过来帮着拆姑娘的头发。

然而平日里总是笑吟吟的姑娘今晚半晌也不说一句话。

她不免劝说，“姑娘何必总和六爷过不去？我瞧着六爷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反而咱么这里受六爷照顾比别处都要多。”

从前的确世子夫人照顾她们很多，但自从六爷回来，才晓得仔细照顾与精心照顾还是很大不同的。

苏寒露始终没有动那一枚小印，她叫来内室的葡萄，让她随便找一块帕子把小印包了，送回去盘石院。

她自言自语般，“我自然知道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