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言失踪,温宛跟戚枫带人穿巡东西两市,不为真找人,只想让虏走他的人知道大理寺的决心。
天近暮色,戚枫仍然将衙役分成四队,东西两市穿插着搜查可疑之人。
说是搜查,实则是将太子府的产业封了七七八八。
花间楼里,苏玄璟面对突然而来的温宛,原是不想见,可终究还是舍不得,便叫人将其请上二楼仙瑶阁。
“苏玄璟,宋小王爷是不是萧桓宇虏走的?”
午时还坐在一辆马车里的温宛,此刻容颜憔悴,两只眼睛哭的红肿,青丝从鬓角滑下来,鞋子上沾满泥巴。
昨夜下过一场春雨……
“县主所作所为已经认定是太子,又何必来问我?”苏玄璟仍然沉浸在白天护国寺的前世今生里,他侧身坐在桌边,也只扫了温宛一眼便不再看她。
温宛疾步走过去,坐到桌边,“我只是猜测,除了萧桓宇有动机跟意图,没别人!”
“那就是太子罢。”
“苏玄璟,我想要肯定答案!”温宛急的吼出声。
“好。”
苏玄璟突然转过身,身形挺的笔直,一字一句,“那你先告诉我,你在护国寺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温宛,“……那重要吗?”
“在苏某看来,比宋相言的命重要。”
“那已经是很久的事了,久到……它在这一世根本没有发生过,于你没有记忆,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温宛说的理所当然,苏玄璟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温宛,你说跟我没有关系么?”
温宛沉默,数息开口,“是不是我告诉你所有事,你就会告诉我宋相言在哪里?”
“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我在护国寺说的所有事,都是前世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温宛不想与苏玄璟计较这些,他知道后会如何她也顾不上。
此时此刻,她只想找到宋相言!
晚一刻,她怕来不及!
苏玄璟下颚狠咬,纵然心里已经有了论断,可亲口听到温宛说出来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你能告诉我,你是在什么时候重生的吗?”
“你去提亲那天清晨。”温宛沉下心,认真开口,“我还记得那日清晨下了一场雪,我如同做了一场梦。”
“就是因为知道前世的事,所以你拒绝我的提亲?”
“这个理由不算充分吗?”温宛没有怪苏玄璟的意思,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苏玄璟苦笑,“再充分不过……”
“重生那一刻我恨你入骨,每夜都会做恶梦,不是杀你就是被你杀。”
温宛轻叹口气,“我起初,真的很怕你。”
“难怪。”苏玄璟回想初时,他每每想要与温宛亲近些,都会被她果断拒绝,直到现在他偶然想起那时温宛看他的表情,都会觉得心寒。
现在想想,该心寒的是谁!
“上辈子你靠我祖父的关系投了太子府,很快坐到画堂首位,连战幕都不是你的对手,后来你入朝为官,走了六部最终登上宰相之位,现在看,那时你应该是私下与皇上也有牵扯……”
温宛想了片刻,“只不过后来你应该选了萧桓宇。”
“我那么厉害。”
苏玄璟低下头,数息抬头看向温宛,神情肃然,“你还恨我吗?”
温宛摇头。
“为什么?”
“因为鹤柄轩。”
温宛迎上苏玄璟的眼睛,“或许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不是鹤柄轩跟天杼图的存在,我也很难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更何况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我一直紧揪着不放于你于我,于所有人都不得解脱。”
苏玄璟点了点头。
“宋相言……”
“我还有一个问题。”
被苏玄璟打断,温宛耐着性子看过去。
苏玄璟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上一世,你爱过我吗?”
曾几何时最不愿意面对事实,如今听到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温宛点头,“在你挥剑划瞎我眼睛的前一刻,我还深爱着你。”
苏玄璟忽然转身,背对温宛。
温宛噎了下喉咙,“都过去了,我想知道宋相言在哪里?”
“关裕没有胆子动宋相言,他虽无子送终,可也不敢拿九族性命开玩笑。”
苏玄璟的声音有些不对,可温宛没心思在乎这个,“所以,真是萧桓宇的手笔?”
“很有可能。”苏玄璟强迫自己压下几欲爆发的情绪,“但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暂时不会伤宋相言性命,尤其我得到消息端荣公主入宫去了凤仪殿,之后到了永安宫,这个时辰还没出来……”
“什么意思?”
“威逼利诱。”苏玄璟声音开始颤抖,“想必顾蓉是个明白的,她应该会劝太子放了宋相言,比起萧冥河跟萧臣联手,她更喜欢各自为敌。”
“那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的,跟我能想到的,就这些。”
苏玄璟打断温宛,“不送。”
温宛还想追问,可也明白苏玄璟应该不知内情,毕竟审战幕案时他的表现并没有让萧桓宇很满意。
“打扰。”温宛点了点头,转身匆匆而去。
房门闭阖,踩踏木梯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玄璟缓慢站起身,悄然走向半敞的窗棂。
他往下看,温宛娇小的身影穿过人群走到对面马车。
忽然!
他见温宛停下脚步,扭头看过来时身形猛然一闪,躲到墙后。
驾—
外面传来徐福的声音,苏玄璟终于抑制不住心底的悲恸,身体慢慢滑下来,堆坐到地上,眼泪决堤一般奔涌,泣不成声。
他不是没拥有过。
只是拥有时,他没有珍惜……
正如苏玄璟打听到的一样,萧灵自凤仪殿走出来之后便堂而皇之去了永安宫,却没有看到萧冥河。
直至酉时,萧冥河才从外面回来。
“冥河拜见姑母!”
萧冥河早知萧灵在等他,他故意没有早回,“冥河有罪,叫姑母等了这么久!”
萧灵看着跪在地上,神情惶惶的六皇子,亲自起身将他扶起来,“反正无事,在哪里不是一样呆着。”
“冥河去了羽林营,回皇城才知道姑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