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只任性一次(1 / 1)

风华鉴 晓云 2064 字 2023-09-11

夜太浓。

苏玄璟昨夜在宰相府住的并不舒服,可以说彻夜未眠,回来之后他便将穿的那身衣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换成新的,被换下来的衣服就此丢掉,连洗都不必要。

这会儿站在窗棂旁边,他望着斜对面的御翡堂,久久而立。

背后传来门声,他知道是雪姬,于是将窗棂阖紧,转身走到桌边。

“白天发生一件趣事。”雪姬知道苏玄璟在看什么,“御翡堂跟胜翡堂被盗贼偷个干净,案子破的也快,转眼他们就都找到被偷之物了,是不是很有趣?”

“如果我没猜错,偷御翡堂的人该是江南神偷世家的新任掌门,毕竟以公孙斐的财力,请人就要请最好的,只是他没想到,问尘赌庄里的卫开元,与神偷世家是同宗同族。”苏玄璟淡然分析。

雪姬为他斟茶。

自那夜喝多被温宛送回来之后,苏玄璟再没喝酒。

五岁之后,他便知道他这一生不能任性,一次都不可以!

可那晚他任性了。

那就只那一次罢!

苏玄璟既是猜到,雪姬倒也不必再重复一次,“现在的温县主的确叫人刮目相看,你不知道她哪里厉害,但她就是厉害的让你想象不到。”

苏玄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因为心会痛。

尤其住在宰相府之后,他有想过找温宛解释,甚至于他想质问温宛为什么不能早一点答应晏文滨的提议来‘勾引’他,让他离开鹤玉婉。

现在,迟了。

雪姬见苏玄璟没有继续,转了话题,“鹤柄轩对狄翼案的态度是什么?”

“你或许想象不到,鹤柄轩乃至于皇上,是希望狄翼死的。”苏玄璟告诉雪姬,皇上派人查到袁忠在北越,鹤柄轩算是传达圣意,把这件事告诉给了他。

雪姬蹙眉,“皇上这是想借你的手,除掉狄翼?”

“谁借我的手都可以……皇上也好,鹤柄轩也罢,重要的是狄翼须死,必须死。”时间流逝,苏玄璟心中的恨就像无数细沙堆积风化的雕塑,重重压在他心头,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活着的意义。

有时候,他连呼吸都是疼的。

雪姬也恨,却不如苏玄璟那般感同身受。

“我会派人去北越。”.七

“不要派血雁门的人。”苏玄璟以指腹摩挲茶杯,纵然心中藏着浓烈杀意,面容却是温雅,眉眼间的风韵与其父洛千重如出一辙。

当年那位江湖第一美男长的俊美,如今在苏玄璟非但淋漓尽致的展现,更是青出于蓝。

“为何?”雪姬不解。

苏玄璟握着茶杯的手突然一顿,目色晦暗深沉,“那日萧臣在公堂上信誓旦旦,说会在七日内把袁忠带到公堂上,如今过去五日,距离他给出的时间还有两天,若袁忠尚在北越,两天后萧臣拿谁给三位主审交差?”

“这显然是搪塞之词,我猜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也只知道袁忠在北越,没来得及真正控制,亦或控制了也还没往大周运人,至于两日之后,宋相言是主审,他们的关系不用我说你也清楚,时间约束不了萧臣。”

雪姬说的不无道理,可苏玄璟却不这样认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萧臣不是敷衍,也不是拖延。”

“哦?”雪姬不解,“那是为什么?”

“更像是……抛出袁忠,引蛇出洞。”

雪姬见苏玄璟并不似在开玩笑,替他添了茶,颇有些诧异,“你以前对萧臣,可不是这种印象。”

是呵!

苏玄璟知道自己以前对萧臣的印象,鄙夷,不屑,甚至于轻视。

可如今想起来,谁给他的自信呢……

“找人守着萧臣,日夜守。”苏玄璟说不清楚他这种莫名的感觉从哪里来,更加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萧臣已经进入到他的眼界里。

难以形容的感觉,似威胁。

雪姬一直都很相信苏玄璟,他既说,她便照做。

待她离开,屋里就只剩下苏玄璟一个人。

夜色如水,烛灯摇曳。

那摇曳的烛火映在苏玄璟眼里,深邃中闪出一点光亮,幽冷异常。

他无比缓慢叩动机关,桌案下面突然有东西弹出来,手掌长短的暗格里,装着一个看起来不是特别精致的长形木盒。

木盒紫檀构造,没有繁复花纹但被打磨的如水一般,轻触上去,质地跟手感都让人无比舒适。

苏玄璟小心翼翼伸出双手把木盒搁到桌面,犹豫很久后慢慢打开。

里面,是一支和田玉做的笔杆,那笔杆晶莹剔透,在烛光映衬下闪着莹莹光彩,笔刷他认得,父亲抓的那只兔子么。

毛刷紫亮顺滑,那是父亲为他精心挑选的。

每一根……

苏玄璟红了眼眶,他带着无尽思念跟悲恸拿起那支和田玉的笔杆,手都不敢颤一下,泪水滑过面庞,丝丝凉意入骨。

直到现在,他都没查出狄翼为何要杀他的父母!

甚至于他们连交集都没有!

何来的仇恨!

可那些并不重要,真的。

于他而言,天大的理由都不能让他对一个恨了十几年的人心存一点点恻隐之心。

唯狄翼死,他方安矣。

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生命,灵魂都可以失去,他不在乎……

一日复一日,时间如流水匆匆,这应该是上天赋予每个人最公平的东西,在时间的长河里,每个人都渺小,谁又不是尘埃。

神偷的事过去两日,公孙斐的心情终于好一些。

此刻凉亭里,温弦有些想不明白,“温宛这次倒干了件人事。”

对于温弦的总结,顾琉璃只低头喝茶,不声不响,公孙斐不予置评。

不是对温弦说的这句话不予置评,是对她的智商。

“我以为她会把咱们的货,跟她们的对调,毕竟咱们的货贵她们数倍。”温弦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

温宛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公孙斐心脏忽颤了一下,倒不会过敏,但多少有些堵的慌。

温宛应该是第一次来这座所谓的温府,来时路上扫两眼,的确处处透着华糜的贵气,看似低调,不经意间就会冒出旷世瑰宝,譬如弯月拱门两侧镶嵌的红宝石。

温宛原本没想入凉亭,她找人,找着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