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楮应该是知晓真相的,他谁也没说是打算把此事瞒着的,如此一来的话,就算温家满门抄斩,温九蕴也能因为自己是苏白英女儿的身份而逃过一死。
然而如今这毒美人把自己和陈国之间的关系给道出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陈国和西陵历朝历代都没有联姻或者是合作的经历,再加上两国之间长期以来积压的仇怨,都恨不得双方去死。
她这是直接将自己推上了一条回不去的道路啊!
越是沉思下去,李抒越觉得有趣,他摸索着下颚道:“我倒是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了。”
“小王八蛋,”李家主气不打一处来的给了他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你和她的婚事……”
“这一点父亲就不必担心了,我和她并没有什么婚约,不过是做给陛下看的罢了,那聘书上写的也不是孩儿的名字。”李抒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李家主沉着脸,“既然如此,明日你就和我一块回金陵,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也该满意的,翼王答应你的也不会食言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这个儿子再继续待在这里,皇室的事情本就复杂,变天也是常事。
“当初李家的先祖之所以选择有能者居之,没让自己的后代继承皇位,便是知晓,这个位置会带来多少的风险,你不要执迷不悟。”李家主沉声道。
李抒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而后微微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父亲,你是了解孩儿的,都走到这一步了,您让孩儿就这么回去,有些不甘心啊!”
“李景之!”李家主勃然大怒,这些天他一直忍着不发作,可这臭小子却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李抒表情冷了下来,收起自己那放荡不羁的模样,漫不经心的道:“人固有一死,或名垂千古,或遗臭万年,孩儿这个人呢向来固执,所以想试试。”
李家主脸上的青筋跳起。
李抒无视他的怒火,慢悠悠的擦身而过,“父亲若是怕了,就回金陵,就算孩儿真和太子殿下有什么,那也是孩儿的事情,李家不会受到牵连了。”
李家主握紧了拳头,最后也没发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甩袖而去。
楠竹诧异的嘀咕,“家主居然没生气。”
“本公子刚刚才挨的一巴掌你是瞎了眼没瞧见么?”李抒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楠竹:“……”
他觉得这一巴掌算是轻的了。
家主以前都是直接动加法的。
变故太大了,就连洛京的百姓也一时半会的接受不了,一片死寂中总有一些轻微的声音。
如今温良冀被人劫走了,只怕会卷土重来啊!
这种战战兢兢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而这期间虞楮也带着人马离开了洛京去追击朝廷钦犯——温良冀。
这边温九蕴他们一行人已经赶到了南浔,温良冀从始至终都被她给牵着走,一切无常,叫人看不出端倪来。
春日多雨,路上的这半个多月从未消停过,如今来了南浔倒是雨过天晴了,漫山遍野的野花姹紫嫣红,让人应接不暇。
“父亲,咱们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您在此处稍做休息些许时日,等过些日子有船只了,我再去打探打探。”随意住下的一家客栈内,温九蕴温声道。
温良冀小心翼翼的看着周边的人潮,点了点头,“你也辛苦了,阿蕴,等为父东山再起,为父一定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女儿别无所求,只求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只是祖母他们……”说到这里她表情悲痛的低下头满是懊恼。
徐进玚在旁边劝解,“大小姐不必自责,此事属下也有责任。”
“你二人无需自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命该如此。”温良冀表情毫无波动。
温九蕴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阴骘,再抬头时又是温顺乖巧的样子。
她目光冷如霜雪的看着狼吞虎咽的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四周都是她的人,温良冀跑得掉么?
“明日父亲随我去一个地方吧!”她嚅嗫道:“咱们要去陈国,路途遥远,也不能没有钱财,女儿当初将母亲给我的嫁妆都给她下葬了,如今父亲和我危在旦夕,将其取出来,想必母亲也不会在意的。”
听到这里温良冀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沉思了一会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明儿个就去。”
都已经落魄如此了,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吃饱喝足之后温良冀就去休息了,窗边的座位上只剩下他们二人,徐进玚脸色凝重,“大小姐,将军武功高强,您……”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更有意思啊!”温九蕴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夹起一筷子素菜来,笑得很是清冷。
徐进玚眉头紧锁,也不好再继续规劝下去了,只能明日见机行事了。
“罗叔,咱们真的不能出手么?”另外一边,三十六路的人着急的看着坐在长案前的罗叔心急如焚,“那畜生都来了南浔,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听大小姐的,谁也不许动。”罗叔板着脸没好气的道。
阿蕴既然让他们在南浔等着,没让他们去洛京支援,肯定是别有用途的。
就在几日前他便收到了阿蕴的来信,这才知道这小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的杀意早已经摁耐不住了,可是既然答应了阿蕴,他就得遵守约定。
这一个晚上很是漫长,漫长到温九蕴还去了一趟郊外苏白英的目的,皎洁月色下,她提着灯笼走到坟墓前蹲下,伸手摸了摸墓碑。
“苏白英,你的仇明日就能报了,希望你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用了你女儿的身体,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墓碑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还带这些湿润。
徐进玚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说起来当初他也参与了这件事,虽然没动手,只是在山下,可如今依旧无法释怀。
月色清冷,却抵不住少女身上的那股清幽,比月色冷,比冬日寒。
“对了,你的定情信物我也给你拿回来了,下辈子别再识人不清了。”她将怀中的东西放在了墓碑前,随后施施然的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走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头疼一件事情,居然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还真是有些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