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李抒长得就一脸风流相,而且红颜知己无数,做下的荒唐事和那位穆家的二公子有的一比了。
一鸣弱弱的道:“阿九姐姐,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是我想多了,是我一直以来太自以为是了。”温九蕴眸色沉了下来。
她凭什么从一开始就认为李抒真的就是个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呢?金陵李家,那么一个庞大的家族,他虽然乃是李家嫡出的独子,可是那些旁支也不是省油的灯。
若是没有手段,又如何能够成为家族的下一任家主呢?
一鸣不大懂,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
回去的路上温九蕴还在沉思,李抒的目的和她自然不一样,那他把自己给算进去到底是为什么呢?
金陵?李家?
马车在温府门口停下来之后,她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抽出来。
罢了,李抒想要的东西和她不矛盾,没必要去浪费时间。
“小姐……”她掀开帘子钻出马车时,明月一边上前来搀扶她,一边眼神瞥了一眼不远处立在石狮子旁边的二人,小声道:“穆世子殿下。”
这世子殿下也真是叫人捉摸不透,自从回到洛京之后倒是很少出现了,也不知是不是小姐的话将他伤得太深了?
温九蕴有些诧异,思忖了一瞬之后对二人交代了几句便径直走了过去。
她撑着天青色的油纸伞,手中提着一个灯笼,绣着茉莉花的裙摆轻轻地掠过被雨水冲洗的泛着光的地面,使得她身上更添几分清冷。
孙羽目光在二人身上巡视了一番,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得远了一些。
这段时间公子都心不在焉的,做事情也提不起精神来,但愿温小姐这一次能说些好听的话。
淅淅沥沥的毛毛雨斜飞着,她走近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地在他身上徘徊了一圈,也不知这人在此处等了多久,墨发上都有了雨珠。
“这个时间段见你有些不妥,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来的。”穆华容依旧笑得温润,他一直这样,待任何人都是如此。
温九蕴点了点头,态度不冷不热。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黄色的折子,表情肃穆,“知道你的身世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打算把此物交给你,温将军派人三番两次的刺杀我也是为了它,之所以没找到是因为此物从来不在我手上,回到洛京之后我又去了一趟成洲。”
穆华容把得到这个东西的来龙去脉都陈述了一遍,也是蹊跷,当时他恰好路过苍溪山下,一个浑身血迹的人出现在他的马车前,拼死留给了他几句话,便当场毙命了。
“受人之托,自然是要谨慎的,一开始我也以为温将军要杀我,是因为南浔的那些流言蜚语,以及我手上一些关乎他收取贿赂的证据,可后来你提醒我之后,我想了想并不是。”穆华容认真地道。
当时他想错了,思路错了,这才导致了他一直以来都曲解了。
若是早些去拿这个东西,或许……
他就能帮到她,那她利用,看上的人,就是他了,对么?
“那人对我说,除非我找到苏白英的女儿,如若不然,这个东西不能去取,只是我从未想过你就是……”穆华容苦涩地笑了笑。
他派人去南浔找过的,可是压根寻不到一点消息。
现在想想是温良冀给封锁了,是三十六路山匪将她给藏起来了。
“原来罗叔说的是这个。”温九蕴垂了垂眼,从他手中接了过去。
在南浔的时候罗叔提起过苏白英给自己留了一些东西,苏白英只告诉给了一个人,就连罗叔也不知道,就怕她自己有个万一。
只是……
兜兜转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谁能想到这东西最后是从穆华容的手上得来的。
“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我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里头的东西我并未看过。”穆华容解释道。
温九蕴把东西塞进怀中,笑着道谢,“多谢世子殿下。”
“你的伤……”他别扭地开口关心道。
温九蕴无所谓地笑了笑,“已经好了。”
“嗯……”他压下眼底的失落,强颜欢笑,“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
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了温府,微弱的烛火照得男人身形消瘦,落寞。
“公子,您这是何苦呢?”孙羽看向自家公子一脸的不忍。
早知温小姐如此无情,他一开始就该拼尽全力的去阻止。
穆华容却不这么认为,他笑了笑目送着那一抹身影消失在大门口,道:“纵是无情也是好的。”
孙羽搞不懂了。
温酒大步流星地赶回了明月阁,她迫不及待地赶走了所有人,张嬷嬷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明月和一鸣,三人挤在烛火下将那封折子给打开,龙飞凤舞的字迹映入眼帘,瞬间使得几人的瞳孔瞪大起来。
这是一封圣旨,一封小小的圣旨,藏在这折子间,上面的玉玺是陈国的国玺。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温良冀会选择陈国合作。
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处心积虑地坐上大将军的位置,不把百姓的性命当成命,随意地利用职位。
只是因为他本就不是西陵人。
那老夫人呢?
如果温良冀是陈国皇室遗孤,老夫人又是谁?
不对!
这一切对不上,老夫人若真出自陈国,不会让他来西陵当什么大将军的。
除非……
对了。
她脑子里面还有着小时候原主和苏白英的记忆,那时苏白英总是抱着自己的女儿爱不释手,也时常提及温良冀。
她总是感慨,“说来也是奇怪,你祖母生得并不出彩,可你父亲却是个美男子,我当初嫁给你父亲的时候,也听人说起过,你祖父也只是个清秀的人罢了。”
错了,全错了。
她一开始调查的方向就错了,收集温良冀那些卖国求荣的证据,和设计让他跳入圈套,步骤错了。
没想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也得到了答案。
“这……大将军他居然是……”明月捂着嘴努力的不让自己惊讶出声。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谁能想到西陵的护国大将军是陈国前朝的遗孤。
一鸣没认全上面的字,可听到这话也被吓了一跳,“这……这怎么可能,那阿九姐姐岂不就是郡主了?”
这身份的转变真是叫人始料未及啊!
温九蕴忽然就笑了,“原来如此,一鸣啊!这穆世子殿下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本来她还在苦恼着温良冀回到洛京之后,除了那些证据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将他拿下,又不费一兵一卒。
现在不就来了么。
就这一点足够了。
他再怎么手握重权,也没法否认这一点。
“此事不得泄露出去,若是有第四个人知道,我杀了他。”将折子收好,温九蕴面色冷了下来,对着二人一字一句的道。
明月和一鸣异口同声,“是。”
边境那边已经开始有了风吹草动,他们的人也即将抵达了。
两面夹击,再加上洛京的摆好的鸿门宴,他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次日一大早的,温九蕴心情不错的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装病,时间久了老夫人也就没把这些繁文缛节放在心上了。
见到她来也是喜出望外,朝着人招了招手,“你这孩子,身子刚刚好一点就来看望祖母了,好好休养着才是。”
“祖母听说你昨日去看了李公子?”
嘘寒问暖一番,老夫人拉着人坐下问起了李抒的事情。
如今陛下的态度他们都拿捏不准,所以不好去下定论。
温九蕴点了点头,蹙眉道:“李公子倒是无碍,不过也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老夫人瞥了一眼孙婆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随后委婉地道:“阿蕴啊!要不这些日子就别去李府了,帝王之心难测,万一这李抒有个好歹的,会连累你的。”
“是啊大小姐,你和李公子情深似海也是好事,可也不能把自己给赔进去啊!”孙婆子见缝插针地道。
温九蕴语气软软,“祖母,此事还是等父亲回来再说吧!”
“你父亲也不知何时才回来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嗔怪道:“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让你和他定亲的。”
温九蕴笑着抬起头,眼底亮晶晶的,“昨夜我做了个梦,梦到父亲凯旋了。”
快了,温良冀就快回来了。
他们布置的这个局,他已经掉进来了。
老夫人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在说傻话。
然而,翼王府这边,虞楮早早的就收到了来自边境的消息。
他们的人已经抵达了边境处,就等着时机了。
只要将温良冀给支开,就能接手。
与此同时的边境处。
此处气候恶劣,还是大雪纷飞,温良冀身穿盔甲站在城楼上,身后跟着几个将领和一些士兵,他目光如炬地看着远处扎营的陈国营地。
这雪太大了,导致营帐看得不是很清楚,也就是白雪茫茫中竖起的旗帜给了一个确切的方向。
“将军,咱们还要继续守着么?”身后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将领扯着嗓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