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殷长夙的脸色就黑了,剐了他一眼警告道:“此事若是让王妃知晓了,本王摘了你的脑袋。”
不离:“……”
然而话虽如此殷长夙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完,若真如君言所说的话,此女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呢?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王府时已经是日落西山,华灯初上了。
刚踏进院子里面就瞧见一少女身着淡绿色二色金百蝶穿花牡丹花纹的云锦襦裙,坐在一张竹椅上往早已凋谢的荷花池里头投喂鱼儿,神情专注完全没注意他的出现。
倒是她身边的小丫鬟瞧见了,正要开口呢,就被人给挥手打断了,丫鬟们倒是机灵,纷纷退了下去。
“这鱼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了中看不中用。”少女啧了一声一脸嫌弃,下一刻手中的鱼碟被人给夺走了,她抬头一看愣了片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走路也没声的。
殷长夙俯身在她嘴角上亲了一下,满意地捏了捏她的下颚这才松手,眼底的浓情蜜意险些溢出来,他目光落在少女的腹部上,思绪万千。
若是从前他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七弟给救出来的,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自从有了宁靖他就有了软肋,不愿做任何冒险的事情。
此番若是真为老七翻案,势必会惹得父皇大怒,到时候……
“盯着我做什么?”宁靖一脸疑惑不解地对上他的目光,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捧着他的脸审视了一番,“殿下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上个月她被诊出怀孕了,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出门,难不成外头又出了什么大事?
殷长夙敛下眼底的一眼,笑了笑,绕过椅子弯腰将人抱起往屋内去,“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
被抱坐在软榻上的宁靖依旧是一脸狐疑,少女生了一双讨喜的眸子,一张脸圆圆的,生气时娇嗔,开心时灵动,把他一颗心填得满满的。
“这般瞧着本王作甚?”殷长夙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了,满是无奈地将人的鞋袜褪去,动作熟练的把人的脚放在腿上捏了捏。
宁靖享受地用双手撑着身子,撇嘴道:“你有事瞒着我?”
殷长夙无奈地笑了笑,还真是什么也瞒不住她,他抬起头看着少女较真的样子只好说一半留一半,“你可还记得温将军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回来这件事?”
“记得,据说还挺厉害的,居然让穆家二公子都给她下跪了。”宁靖回忆了一番,她不喜欢古代的宴会,所以从来不去,也只是听下人们提起过。
那些宴会大多是拜高踩低的,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此女名唤温九蕴,是个狠角色,懿贵妃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殷长夙轻飘飘的道。
宁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她穿越来这里四五年了,也知道夺嫡之争肯定会上演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由一个将军府的小姐开始的。
“所以七弟入狱也与她有关?这么说来温家投靠别人了?”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出手。
殷长夙摇了摇头,“也未必,只是本王想不明白,她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死手。”
除非是她将这件事情告知给了温良冀,可朝堂上温良冀的反应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宁靖越发不懂了,瞧着自己小王妃这愁眉不展的样子,殷长夙捏了捏她的脚丫,“别想了,这些事情本王会去处理的,你好好养胎便是。”
就算洛京真乱起来了,他也能带着自己的爱人远离是非。
自保并不难。
宁靖眉头紧锁,好一会之后这才从脑海中搜索出一个名字来,“你刚刚说这个温小姐叫什么?”
“温九蕴!”
宁靖瞠目结舌,这么巧的么?她在现代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个同样的名字,而且对方还是个特别了不起的人物,她一直崇拜的。
“夫君,我想去拜访拜访这位温小姐,你能不能帮我约约?”她眼睛都亮了。
殷长夙有些迷惑,随后反应过来,“你怀疑她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嗯,”宁靖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眼里头都是期许,“你不知道,我家乡也有一个和这位温小姐同名同姓的姑娘,她特别厉害。”
殷长夙静静地听着她夸夸其谈的样子,许久之后这才道:“照你这么说你说的这个人倒的确是个人才。”
“可不是么,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她,毕竟这种事情可能性太低了,比我中五百万的机率还要低,但听你们说了这么多之后,我也觉得有可能。”
毕竟这些事情像是她们新时代女性的手笔。
殷长夙略加思索了一会,“本王明日带你去看看。”
宁靖开心地扑过去抱着他亲了又亲,殷长夙却着实开心不起来,还得护着她的肚子,压下心中的浴火思绪却越来越复杂。
七弟的事情,他还是没告诉给靖儿,只会让她担忧。
……
今夜温九蕴没在府邸,白日里得知懿贵妃的死之后,夜里她就带着一鸣翻墙而出了。
巷子里头,那些鬼鬼祟祟监视着的人纷纷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大家脸上都有些尴尬。
“你胆子倒是不小。”温九蕴目光落在追云的脸上,挑衅地笑了笑。
追云面不改色地拱手,“温小姐好眼力。”
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温九蕴环抱负手前行,黑色的衣摆随着秋风晃动,少女秀发半挽起,头上那支簪子很是耀眼,还系了一条红色的发带,平白多了几分的妖邪姿态。
“有机会再比比,那天晚上输给你有些不甘心。”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很是敬重。
追云诧异地扭过头望着渐行渐远的女子有些迷糊,他一个做属下的,还从未被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这般尊崇过,对方似乎还挺尊敬他的?
温九蕴今夜是有要事要办的,徐进玚给她传了消息,他追查到这些年温良冀投敌卖国的证据,以及和朝中官员勾结害死忠良。
约好的时间地点,徐进玚同样一袭黑衣,三人猫着腰蹲在墙头上,此处乃是兵部尚书的府邸。
也是兵部尚书的住处,说起来兵部尚书可是一个肥差,而且握有实权,可因着温良冀的崛起,这个兵部尚书已经是有名无实了,那些士兵只听命于他。
西陵的兵权也是四分五裂,皇帝能调动的也不足五万人,加之兵部这边总计十五万不到,其余的更是分散在各个诸侯,亦或是一些武将手中。
而这些人中温良冀占大头,一人独大。
“你的意思是不是兵部尚书和温良冀同流合污的,他在放纵温良冀的所作所为?”温九蕴侧目看向身边的徐进玚低声道。
徐进玚点了点头,“末将也是多番打听之下才确定的。”
可花了他好两个多月的功夫呢!
温九蕴眯了眯眼若有所思,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正要动手带着二人跳下去的时候,却发现大门打开,几人好奇地跳下去扒拉着旁边的高台借着月色也没能看清楚那门口的人是谁。
距离隔得远也听不清。
可这大晚上的能是什么人呢?
在她狐疑的目光中,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殿下。”
安泰?
一鸣和温九蕴面面相觑,二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月华下,男人一袭雪青色缂丝游鳞云锦对襟广袖衣衫,风姿特秀,眉如墨画,面若桃花,笑声如春风拂面,叫人只觉儒雅风流。
他朝着兵部尚书拱了拱手,“本王告辞。”
兵部尚书毕恭毕敬地把人给送走,而这边的温九蕴却黑了脸色,她瞧着兵部尚书大门关上之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
“在这里等我,不许跟来。”
女子那冷冽的声音呵斥住了二人的动作。
徐进玚却是一头雾水,这不是翼王么?
“驾!”安泰驱赶着马车在夜色里奔波,直到前面突然出现的一个身影吓得他勒紧了缰绳,人都傻了。
“何事?”马车内的虞楮问道。
“温……温小姐。”安泰支支吾吾得把来人说清楚。
虞楮:“……”
还没等安泰反应过来呢,温九蕴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他从马车上赶了下去,动作粗暴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她眉梢结了霜,眼中似有怒火。
天渐渐的降温了,虞楮出门在外都是披风不离身的,这张脸瞧着就病恹恹的,奈何皮囊下都是阴谋诡计和她一般无二,四目相对,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染了悦色,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人压在了马车内的坐榻上。
外头的安泰听到动静,急得跺脚,“温小姐,我家殿下这几日身子不好,您悠着点。”
“你和兵部尚书什么关系?”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男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头上他送的簪子被拔下抵着他的脖子。
男人生得很白,比人死了三天还白,轻轻一划便鲜血溢出。
虞楮眼睫轻轻颤了颤,却无半分生气的迹象,“你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