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蕴前脚刚刚踏入府邸的大门,周氏和她的女儿便迫不及待地前来追问了,笑得那叫一个谄媚,拉着她的手愣是上演着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
“阿蕴啊!今日和你表哥相处得可还算融洽?”周氏笑盈盈地问。
温琼瑶在一旁搭腔,“姐姐,我这表哥是个靠谱的,虽然不如李公子那般的大富大贵,但过日子么,总是要找靠谱的夫婿才是。”
温九蕴眉头皱了皱模样瞧着有些委屈,她叹了一口气遗憾道:“也不知怎么的,我与哥吃饭的时候,忽然有人冲出来非说表哥欠了他们的钱财,将人给揍了一顿,我胆子小,幸好一鸣将我护着离开了,我原本想着去报官的,可又怕报官的话辱没了表哥的名声。”
“母亲,我是万万不会相信表哥是这等人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她将目光放在了周氏的身上,眼神真诚。
周氏一愣,心中暗叫不妙,她这个侄子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此番被这小贱人瞧见了去,只怕这婚事得告吹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温琼瑶开口了,她一脸认真的道:“姐姐,其中是有误会的,我表哥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欠人钱财呢?乃是早些年表哥做生意的时候失败了,这些人是合伙的,赔了钱他们心里面不痛快,就非嚷嚷着说表哥欠他们的钱。”
“对对对,是这么一回事来着,瞧我这记性。”周氏很上道的就接了下去。
母女二人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温九蕴心中冷笑,表面波澜不惊,一副我懂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么看来是我误会表哥了,不过今日表哥被打得有些惨,不如我明日去探望一番吧!”
周氏松了一口气,这小贱人也不怎么聪明么!
她温柔地笑了笑,温九蕴不想和她们周旋,随意的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还是我女儿聪明,看来这小贱人也不怎么聪明么!”周氏满意地拉着自己的女儿看,又怕周立安哪里再生事端,思量之下拉着女儿的手道:“瑶儿,你去帮你表哥欠下的债务都给结了,可别再出意外了,等她嫁过去之后以你表哥的性子有她受罪的。”
温琼瑶犹豫了,“母亲,你不是不知道表哥欠下的这笔债有多少,咱们真要补这个窟窿么?”
周氏咬了咬牙,心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阿九姐姐,她们真会这么做啊?”
这边的温九蕴和一鸣并没有走远,二人躲在廊檐下的拐角处看着那母女二人,可距离太远了,实在是听不清她们都说了一些什么。
温九蕴定定的看着她们,眸光流转间闪过一抹寒厉,嘴角绽放开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很是笃定的道:“当然。”
周氏和她这个女儿有一个共同点,不达目的不罢休。
既然她们布置了这一场相亲,当然不会半途而废,那么为了打消自己的顾虑,她们肯定会给周立安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这个窟窿她们咬碎了牙也会补上的。
一鸣只觉得瘆得慌,这些高门大户里面的人都太可怕了。
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张扬,回到明月阁之后倒是张嬷嬷关心地前来打探消息。
对此少女眼神清澈,故作娇羞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蕴都听祖母的。”
她这话模棱两可的,张嬷嬷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提醒道:“大小姐,虽然大夫人是出于好心,可终究还是要您自己点头的,您可不能马虎啊!”
张嬷嬷在这后院多年了,怎么可能没有心眼子呢?
大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这府邸内的人一个都不可信啊!
奈何她一个下人也不敢过多地干涉主子的决定。
这话倒是稀奇,温九蕴难得的正眼瞧了瞧张嬷嬷,她是老夫人派来的,自己当然不放心用,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张嬷嬷老实本分,从不逾越,这一点倒是极好的。
她浅浅地笑了笑,“多谢张嬷嬷。”
“今日陈姨娘来过了,看样子行色匆匆的,像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小姐。”张嬷嬷见她听进去了这才换了一口气,随后又补充道。
“姨娘也是好意,”温九蕴一点也不惊讶,陈姨娘这人就喜欢争风吃醋,见不得周氏好,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作为气周氏的一个物件了而已,她思索了片刻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捏了捏眉心打了个哈欠道,“张嬷嬷我乏了。”
“奴婢告退。”张嬷嬷识相地离开了,还不忘拽着一鸣起来。
周氏则是急不可耐地将今日的事情告诉给老夫人,一番添油加醋之后,仿佛他们已经修成正果了。
……
温九蕴躺在床上一直到夜幕降临外头传来一鸣的声音她才起身的,她没有午睡的习惯,只是眯了一会,其余的时间就在思索着今夜到底要不要去见翼王这个人了。
若是不见的话,自己压根没有机会进入到温良冀的别院。
可若是见了的话,承了如此大的一个人情,以那男人的性子可不是个喜欢吃亏的。
“阿九姐姐,老狐狸今夜好像又不回来了。”一鸣隔着珠帘小声的道。
温九蕴嗯了一声,瞥了一眼窗外的月色最终只好认命似的吩咐一鸣守好房间,这一遭还是得去的。
亥时过半,夜风有些凉意,荷花池里面的荷花含苞待放,淡淡的花香随着夜风袭来,使得人有些微醺。
翼王府的凉亭内,接连下了几盘棋的李抒已经没什么精神了,连带着落子都跟着随意了起来,他有气无力的托着脑袋道:“我就说了,这毒美人不会屈服的,她的每一步计划我都猜不透。”
“她会来的。”可虞楮却信心满满,黑色的棋子轻轻的落在了棋盘上。
温九蕴和他本质上是一类人,他们对于事情都很执着,而且不会给自己留有危险,既然要做,就必须赢。
她如今只有七成的把握能够救出那些人,而自己能给她最后的三成,她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诱惑。
李抒啧啧啧个不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今整个洛京都传得沸沸扬扬的,非说本公子对她一见倾心,导致本公子的红颜知己们个个都对本公子不待见了。”
“你该庆幸,她只是利用你。”虞楮轻笑一声。
“李公子倒还委屈上了。”
话音刚落,横跨着连接凉亭的桥梁上,少女一身黑色的劲装款款而来。
李抒已不敢相信的站起身来,“还真来了。”
“翼王殿下神机妙算,小女子佩服。”温九蕴目光落在坐在石凳上的男人身上。
他同样的一袭黑衣,比起平日里面那些没什么存在感的色彩,这身黑倒是很符合他本人,连带着气质都跟着变得深沉起来,强大的压迫感犹如帝王站在龙椅前的威严。
虞楮慢悠悠的起身,他看向站在凉亭外的少女欣慰的勾起唇角,“不敌温小姐。”
“那就有劳翼王殿下了。”温九蕴笑得毫无感情。
被忽视的李抒强行刷存在感,没好气的道:“照顾一下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温九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负手前行的模样颇为倨傲,她淡淡的丢下一句话,“李公子倒不如想想该如何应对接下来陛下的刁难。”
她的婚事,如今可不仅仅是一个人头疼了,是整个西陵至高无上的君王,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都关心的存在。
这些被牵扯进去的,一个个都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