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众人齐刷刷的起身,毕恭毕敬地作揖,“翼王殿下!”
“诸位不必多礼,本王也是听到风声特意赶来的,”虞楮不咸不淡地道:“今日的雨下得大了一些,本王去藏书阁的时候恰好撞见温小姐也在藏书阁,本王和温小姐畅谈甚欢,这不知不觉的就忘了时辰,没想到居然闹出了这样的误会。”
“这雨下得急,本王也没带伞,回去的时候与温小姐淋湿了身子,男女有别,本王也不好让温小姐湿身回去,只能让人前去本王的住处换了身干净的衣物。”
穆华容瞳孔闪烁,有些难以置信。
山长也大为震惊,“这……”
“殿下此言当真?”张夫子不依不饶地道。
虞楮浅笑,“夫子若是不相信本王的话,那本王也无话可说,只是山长也不想冤枉了好人吧!此事是本王的不对,可为了姑娘家的清白,也不宜将这件事情闹大,不知穆世子意下如何?”
“殿下所言极是,”穆华容反应过来之后,配合地点了点头,“殿下正人君子,温小姐又是未出阁的女子,此事的确不宜闹大。”
山长摸了摸胡须,沉思起来。
虞楮却继续退而求次的道:“人本王也带来了,就在外头,只是本王怕诸位吓到这么一个小姑娘了,特意让人在外头等候,山长若是还有疑问的话,不若将人唤进来问问也好。”
“只是这温小姐也着实可怜,流落在外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被温将军寻回,不想给温将军丢人,便只能独自一人在藏书阁刻骨努力,谁曾想……”
“老夫也觉得殿下说得有道理,她既没有出景山书院,也没有做出违背书院的事情来,那么此事便就此作罢,惊扰了殿下实在是惭愧。”山长也知道这件事情再闹下去只会显得他们景山书院的人斤斤计较,总是纠结于这些微小的事情。
张夫子很不满这个结果,可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去。
众人走出房门的时候,果然瞧见了规规矩矩跪在屋外的女子。
温九蕴身上穿着和她身量格格不入的衣衫,秀发披散着,湿漉漉的,小脸满是恐慌,那双眼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看向众人时泪水便落下来了。
“请山长和夫子责罚!学生不该深夜前往藏书阁,也不该耽误了时辰没能及时回房。”少女双手叠在一起脑袋磕在手背上,语气怯生生的。
山长无奈地道:“罢了,你才来景山书院一日,许多规矩都不懂,今日也不是你的过错,瞧你今夜也受罪了,便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不必来学堂了,待到身子好些再说。”
“谢山长。”温九蕴慢吞吞地直起身子,脸上的表情从惶恐变成了冷漠。
这古代的规矩还真是多。
还有这个张夫子,看来周氏的手也不是那么短。
啧,真是个碍眼的,非要来她这里找不痛快。
等到这几个糟老头都走远了,一鸣急急忙忙地把人搀扶着起身。
温九蕴体力不支的半靠在一鸣的身上,一张小脸白如纸,虚弱得差点站不稳。
这苦肉计可真是废身子,原主本就是个被娇养长大的女娃,今日又是淋雨,又是打了一架的,还受伤了,哪里还撑得住。
“一鸣,走!”她咬着牙,忍着伤口的剧痛低声道。
一鸣心疼地点了点头,作势就要搀扶着人离开,可还没转身穆华容和虞楮就走出来了。
虞楮只是眉心动了动,抿了抿嘴角。
反倒是穆华容瞧见她这憔悴的样子有些担忧,“温小姐可是生病了?我去唤大夫来给你瞧瞧。”
“不用。”
“不行!”
虞楮和温九蕴几乎是一同开口的,气氛僵硬了一瞬,她喉咙有些干涩,吃力的道:“有劳世子殿下费心了,小女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穆华容伸出去的手慢慢的收了回去,眼底闪过淡淡的失落,却还是保持着风度地拱了拱手,“早些休息。”
温九蕴嗯了一声,已然没了力气再去应付他,吃力地在一鸣的搀扶下前往自己住的地方,这空中还下着雨,一鸣又要顾着她,又要撑着伞,很是艰难,导致走得慢,行至一条幽静小道时,她身子突然一空,脑袋被一件鹤氅罩住了。
黑暗中看不清男人的情绪是个什么样的,只是靠近他胸膛时强烈有劲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巨响,温九蕴不是个矫情的人,心安理得的将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拼着一口气道:“你我互不相欠了。”
今日那些人是来杀他的,自己出手也算是间接性的救下了他。
虞楮垂眸,夜色中,女子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他收回目光,步子走得稳健,冷笑一声,“两清?温小姐倒是想得美!”
“我不会帮你的,”少女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语气在他耳畔升起一股痒意,娇躯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很难不让人乱了心智,温九蕴一字一句的道:“殿下想要杀温良冀,我也想杀温良冀,不如你我各凭本事?”
虞楮接近她不也是为了想要三十六路山匪的支持么?
三十六路山匪散步在各处,具体多少人除了苏白英和她无人知晓,就连罗叔也不清楚。
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足以让高高在上的君王位置受到撼动,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想要。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连姓氏都不曾被赐予,却有这样的狼子野心,这西陵王朝可真是有意思。
虞楮闷笑一声,“本王若是真想要三十六路山匪,将你绑来不是更好?何须劳心费神?”
杀温良冀?那可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而是父皇的。
在其位谋其职,皇位上坐的不是他,杞人忧天自然也轮不到他。
比起自己动手杀了对方,他倒是更期待看着温良冀死在自己亲生女儿手上的样子。
耳畔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水洼中,树木上,被抱回屋内之后,她衣衫已经溢出了鲜血,眼底泛红,直勾勾的盯着灯火下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道:“那殿下想要什么呢?”
“本王想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虚弱的少女,话就此打住,甩了甩衣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本王先告辞了。”
他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一出房门虞楮的眼神便暗了下来,和这夜色融为一体,安泰贴心的提着灯笼给他引路,压低声音道:“殿下,人都处理掉了。”
今日的那些人是南浔的漏网之鱼,给了他们机会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追到洛京来。
虞楮嗯了一声,却还在琢磨着温九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