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弑父

云霄散人在传道书尺的光芒之下，犹比天上神君！铁凝空眼见公孙留侯重伤，乍喝一声，冲上前去，云霄散人退了几步，没有出手。

铁凝空扶起公孙留侯，只见公孙留侯口鼻溢血，显是伤重。

张狂惊诧难言，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公孙留侯便被云霄散人击退，他竟未发觉云霄散人是如何出手的！

铁凝空目光阴冷，盯着云霄散人：“好一把传道书尺……”言下之意颇有嘲讽云霄散人胜在器刃上，胜之不武的意思。

云霄散人却毫不在意，脸色不变，铁凝空冷哼一声，周身气劲一放，像只离弦之箭，疾掠向云霄散人。云霄散人却只是一侧移，便躲开了铁凝空疾劲的一击。

铁凝空手上成掌，掌刀横削，直径砍向云霄散人的肋下。云霄散人身形一转，左手拂袖挡开。

镇南王见他二人游斗数十回合，不由摇头道：“铁凝空也非云霄散人的敌手……”长叹一声，“天下……恐怕除了公孙帝尊，谁也没把握胜他！”张狂闻言一愣，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镇南王没有回答，望着手中持有传道书尺的云霄散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云霄散人左手运劲，一掌击退了铁凝空，然后，他右手一松，既而震惊全场！云霄散人手中的白芒一耀，闪电般掠出，一下子点中铁凝空，又霎时弹回云霄散人身前。

白芒绕着云霄散人周身游动，似有灵性，白芒不过一尺来长，两指宽，光芒射目，教人不敢直视。

张狂目光凛然，这般神妙的武器，不愧是仙家异宝！纵是你武艺再高强，又如何抵得上仙家之物？以公孙留侯和铁凝空之能亦不能幸免！恐怕真如镇南王所言，世间除了公孙帝尊，已无人敢言胜之！

铁凝空被传道书尺击中，立时倒退数步，只觉全身上下血气翻涌，眼冒金星，五内俱焚。

在短短一炷香内，云霄连败两大绝世高手，威势之盛，无人能及！

云霄散人伸手将传道书尺握住，口中缓缓吟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念的却是《道德经》开宗明义的首段。

众人正疑惑，忽觉一股沛然巨力压下，耳中不断回想：“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张狂震骇，又听身旁的镇南王忽然笑了起来：“哈哈……传道书尺，这传道二字，果真贴切！”镇南王这一笑，众人压力顿消。

受伤较重的铁凝空竟是七窍流血，显然已经伤到内腑，所有人尽皆凛然失色，但张若虚不禁放声狂笑，指着盘腿运功的公孙留侯：“轩辕九诀在他身上，云霄兄想要击败公孙帝尊，必要先了解其武艺……”

秦摇光脸色惨白，却没有开口。

云霄散人，已经是天道之下的仙人一流，以公孙留侯和铁凝空这般修为都未伤之分毫，他自然也是毫无胜算。

云霄散人却立在原地，并未动手，但他目光炯炯，向镇南王看去，口中道：“在下天玄阁云霄，还未请教阁下……”

镇南王道：“神武国……韩觉晓……”

云霄散人眼中迸发战意，镇南王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立住，与云霄散人对视相立，大战，不可避免。

张狂也不禁提起心，虽说他与镇南王只相会两面，但却对镇南王甚是钦佩，而以云霄散人足以笑傲天下的武艺，再加上传道书尺，世间能与其匹敌之人，可谓少之又少。

镇南王是云霄散人的对手吗？张狂不敢确定。

可是，镇南王立住身子后，便未再动，云霄散人也未出手，两人就像两座山一样立着，目中神光时隐时现，所有人都不解，他们在做什么？

张狂又看到了青阴，青阴因离云霄较近，受到刚才的冲击较大，也受了伤，正在运功调息，张狂又瞥了一眼镇南王和云霄散人，才走过去，在青阴身前停住。

青阴受伤不轻，紧蹙着眉头，嘴角仍有血迹。

张狂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口中道：“这是鬼医崔云的‘归元丹’，可治疗内伤，亦有提升功力之效……”一边说着，一边将瓷瓶丢给了青阴。

忽又想起此物本是为公孙婉儿所求，心中又是一痛，转过身，又看见燕月心和玉萱，燕月心向他微笑点头，张狂也是点了下头。玉萱和张狂对视了一眼，倒是张狂先避开目光。

青阴服了归元丹，不过几息便恢复过来，青阴神采奕奕，哪里还有受伤的模样？青阴叹道：“这……真是难以置信，我现在觉得全身都是热流气劲，功力足足涨了五年之多……”

张狂言道：“药虽好，但却是虎狼之药，君臣未平，还是少服为妙。”

青阴点了点头，将瓷瓶交给张狂，张狂却摇了摇头：“我如今已是……药人之躯。此药已无用，你自己留着吧……”

青阴也非矫揉之人，点了一下头，将药瓶收在怀中。青阴看着张狂的背影，半晌又道：“谢谢……”张狂耸了耸肩，青阴笑了一下。

而场中逐渐起了变化，镇南王和云霄散人同时向前踏了一步，镇南王脸上尽是沉重之色。

所有人都不禁紧张起来，这二人，究竟谁能获胜？

青阴却忽然回头望了一下张若虚，目中闪动了一下。

而云霄散人和镇南王两人却已开始动手。

云霄散人手中的传道书尺光芒大放，照得人眼睛生疼，镇南王身后虚影显映，龟蛇相缠，鳞甲如墨，吞吐之间，便似晦暗之变。

北天之神，玄武！

七道成团的光点隐现，北天之宿，即斗、牛、女、虚、危、室、壁！

镇南王发须飞扬，周身衣袍也是凌空飞舞。七派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堪比神迹的出现！

武道至极，便成天道！

云霄散人清啸一声，手中的传道书尺光芒再涨，所有的人都被刺目的光芒激得闭上了眼。

然后，一声巨响之后，众人睁开眼，云霄散人长袖一卷，传道书尺倏然收回袖中，一迈脚，下一刻便已出现在官道远处。

云霄散人走了。

究竟是谁赢了？

张狂有些愣愣地向镇南王看去。

镇南王立在原地，张狂还未来得及欣喜，镇南王却一下子跌坐在地。燕月心不禁惊呼出声，跃上前，镇南王已是口鼻溢血，身受重伤。

燕月心一手抵住镇南王的后心，渡入真元。

张狂心中一紧，忽又想起归元丹，回头向青阴望去，但青阴却不见了。张狂错愕了一下，正待此时，却又听一声怒吼，却是张若虚的声音。

张狂看去，却见青阴手中持着一根乌黑的短刺，刺入张若虚的背后空门。

张若虚回头看到了青阴，脸上愣神：“你要杀我？”青阴一击得手，口中道：“你偷学我派秘法，我当然要杀你！”

张若虚嘴里喷了一口污血，顾炎武惊骇出声，立即便是一声怒喝，想要挥剑向青阴刺去。张若虚却一下子喝道：“住手！”顾炎武愣住了，嘴里道：“张……张师？！”

张若虚伸手握住短刺，慢慢地抽了出来，落在地上，立时鲜血如注，张若虚望了一眼短刺，无力地坐在地上，嘴里道：“毒龙刺……哈哈……毒龙刺！”

青阴哼道：“不错，正是毒龙刺！”

张若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笑容中包含着一种难言的悲惨，张若虚向青阴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青阴言道：“圣儒书院张若虚，谁人不识？！”

张若虚嘴里急冒鲜血，但他虽然在吐血，但是却在发笑。张若虚捂着伤口，强自站了起来，青阴惊了惊，长袖一卷地上的毒龙刺，正要施招发难。

“我受了重伤，又被毒龙刺刺中，全身的经脉已废，已只剩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了……”张若虚口中如是地道。

青阴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倘若你出手，便不过半刻的活路……”

张若虚自嘲般地一笑，兀自仰天，哈哈笑道：“想不到我一生算计偷袭他人，到头来，竟死在他人偷袭之下！哈哈，难道真的是报应？！”

青阴冷笑，张若虚嘴里又道：“我青铁空纵横一世，死在自己的女儿手里，也不错啊！”

“住口！”青阴猛然变色喝道，“你若再假冒我爹爹名号，那我现在便杀了你！”

张若虚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伤势涌来，又喷了一口鲜血，顾炎武急喊了一声：“张师！”上前扶住张若虚。

张狂走到青阴身前，正要发问。

“化洪仙，铸金丹，金丹分内外，内外有九转。一转草，二转木，三转石，四转金，五转丹，六转血，七转鼎，八转魂，九转分阴阳……”张若虚口中缓缓地念起。

青阴如遭雷殛，每念一句，青阴的脸上的血色便失一分。

张狂看到青阴的脸色，便已猜出几分，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张若虚一下子跃起，一把拉住青阴，回头对张狂道：“跟我来！”轻功一展，向外腾去。张狂压下震骇之意，也跟在张若虚身后。

七派的人不明就里，只当是张若虚心中怒极，想要报复。

五里亭向东的龙虎山有许多废弃的庙宇，张若虚带着二人到了一间破旧到已无横匾的破庙。

张若虚放下了青阴，自顾坐在供桌前。

张狂前后不过几息，便赶到了庙里，青阴娇躯轻颤，问道：“你……真的是……我爹爹？！”

张若虚脸上露出意思祥和的笑容，点了点头：“你难道忘了，这枚毒龙刺……是你十七岁生辰时，我送你的护身武器？”

青阴霎时间泪流满面，张若虚却是道：“不用伤心，爹爹我虽然没有看到女儿出嫁，但爹爹知道，他决计不会负你……”张狂闻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