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被蛇咬了(1 / 1)

菩提雪 蓝家三少 8521 字 1个月前

那是一枚用金子打造的铜钱款式,不偏不倚的嵌在杜家的匾额正中。管家自然恼怒异常,杜家岂容他人这般凌辱。

然则管家刚开口,就被方远山一把摁住。

方远山急急忙忙的上前,竟是愣愣的站在马车前,毕恭毕敬的作揖,“敢问阁下是何人?可是斛将军的贵客,霍大官人?”

一听这话,楚羽的眉睫陡然扬起。

徐绍从车子的另一旁走出,然后面无表情的朝着楚羽而来。下一刻,徐绍突然抬手,清脆的耳光声瞬时响起。站在楚羽身侧的两名护院当下被打蒙了,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这是我家夫人,岂是你们这些狗奴才能碰的。”徐绍冷了眉目,回头望着骇然瞪大眼眸的方远山,“方大人是不是觉得咱们公子未曾入仕便是可欺,打量着欺负到公子的头上连暂住杜家的咱家夫人也被赶出来,真是好本事!”

方远山深吸一口气,“这是……霍夫人?”他不敢置信的望着楚羽,真当没想到楚羽竟是这么大来头。当即抱拳,“一场误会,误会而已!”

“误会?”楚羽笑得凉凉的,“方大人和二小姐不是说咱们是来招摇撞骗的吗?怎么,这会就成了误会?这误会可真让人害怕,一不小心咱就成了妖女,险些被送进衙门审讯。二小姐方才还说要严刑逼供,我这心里头如今还噗噗乱跳,吓得要命呢!”

霍庭燎从车内下来,抬步朝着楚羽走去,神情漠然到了极致。走到楚羽跟前。他伸手抚过她的眉宇,“伤着没有?”

楚羽抿唇,“你再晚一些,或许能看到我发光发亮的样子。”

他一怔。

她继续道,“到时候我被当成妖女绑在木架上,一把火下去,就成了天边最亮的星星。相公,你觉得这个提议好不好?”

霍庭燎轻叹一声,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莫说胡话,你若是星星月亮,那我也得上天边把你摘回来,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语罢,如同哄孩子一般,轻轻吻过她的眉心,“没伤着是最好的,否则我定要这杜家不得安宁。伤你一分,定要十分讨还。”

他仍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略略侧过头用耳朵去寻找方远山的位置,“方大人是觉得我一介商贾,不配踏入你们杜家大门?”

方远山当即回过神来,“请请请,霍公子这边请。”

他这才发现霍庭燎看不见东西,目不能视。当即一怔,眼见着跟前有个门槛,他正欲开口,哪知……眼睁睁看着霍庭燎毫无障碍的进了这霍家大门。

一个瞎子却能行动自如,好似有着极为灵敏的感知,对周遭一切障碍物都了若指掌。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

“你还敢回来!”杜文慧与柳姨娘挡在跟前。

早前被吓得半死,眼见着大家打起来所以这二人便躲了躲。还以为方远山会把人送去衙门,到时候一顿严刑拷打就给定罪。那些事儿被楚羽知道了,所以楚羽该死。

可现在楚羽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还跟着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两个人看上去卿卿我我,让柳姨娘母女气得七窍生烟。

楚羽翻个白眼,“不好意思,让柳姨娘和二小姐失望了,我楚羽又回来了,而且这一次恐怕要柳姨娘实现我某个愿望。”

霍庭燎握紧她的手,“三跪九叩吗?”

楚羽撇撇嘴,知道还问。

她倒不是刻意要为难柳姨娘母女,只不过若不杀杀她们的气焰,接下来的捉鬼行动就无法进行,肯定还会受到阻碍。得让她们形成一种意识,需得对楚羽敬而远之。

方远山当然知道楚羽的意思,楚羽来的当天夜里,柳姨娘母女还去奚落过她,以至于后来楚羽说过,要让柳姨娘三跪九叩的来留她。为了这事,杜文慧没少在他耳边抱怨。

管家从后头快速行来,毕恭毕敬的奉上那枚金币,双手有些轻颤,“贵客,这东西……”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这东西从匾额处抠出来,可想而知霍庭燎的内家功夫有多深厚。

“楚儿。”霍庭燎低唤。

楚羽伸手接过金币,“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当朝大将军斛律光给我的信物,不管我走到哪儿,见此信物如将军亲临。”霍庭燎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你好生收着,就当是防身。”

顿了顿,他似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喜欢吗?”

楚羽噗嗤笑出声来,“这东西倒是挺好看的,谈不上喜不喜欢,不过既然你说能防身,那我便留着当个好玩的物件就是。”

霍庭燎如释重负,“你欢喜便是。”

饶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霍庭燎对于楚羽几乎是言听计从,宠溺得让人嫉妒。这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个人都得目瞪口呆。

狐小步搓了搓胳膊,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样的场面,不太适合他这样的单身狗在场。他翻个白眼看着天空,免得让人看出自己的悲哀。

梓桐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墩子看得津津有味,掏出兜里藏着的花生,递了狐小步一把,“雨过天晴木有事了,俺们该吃的吃,挺好是不是?”

“有吃的就不生气了?”狐小步翻个白眼,“出息!”

墩子嘿嘿一笑,“气饱了还咋吃得下?还是留着肚子吃点好吃的比较划算嘞,俺又不傻。”

狐小步心道:这还不傻?

楚羽领着霍庭燎回了房间,方远山让人赶紧送了瓜果点心进去,顾自去找了柳姨娘母女。柳姨娘自然是不肯答应的,母女两个这会还在气头上。

“让我去给楚羽赔礼道歉,三跪九叩?”柳姨娘哼哼两声,“这小贱人想得美。”

“不去?”方远山问。

柳姨娘背过身去,“不去。”

杜文慧道,“姐夫,这是杜家又不是霍家,他一个外姓人怎么可以在这杜家横行无忌?你身为朝廷命官,何以要怕他这一介商贾?”

方远山深吸一口气,“你可知这商贾的背后乃是当朝大将军?他敢直呼大将军名讳,你就该明白此人身份特殊。他于斛将军有救命之恩,所以大将军才会赐予金币恩德。见金币如见大将军,若是敢忤逆,那就是对大将军的大不敬。”

“皇上信重大将军,朝廷数十万大军都握在大将军的手里,只要大将军跺跺脚,别说是我就连整个杜家都能被连根拔起。咱们不过是一介文官,皇上重武轻文,想灭了杜家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柳姨娘骇然,与杜文慧面面相觑。

杜文慧凝眉,“这般严重?好生厉害。”

“如今你我的事情已被楚羽知晓,若是她一个不高兴给捅出去,丢了岳父大人的颜面,你觉得他会饶了你吗?我身居朝堂,岳父大人尚且会留我一命,让我改了这错误。可你呢?”方远山步步逼近,字字珠心,“文慧,你觉得岳父大人会怎么对你?”

“爹会把我赶出家门,永远都不许我再回杜家。”杜文慧深知父亲杜城对于名声的看中,杜家的声誉是不许有污点的。

一旦被爹知道,爹一定会翻脸无情,再也不要这个女儿了。到那时,别说是杜家的财产,恐怕她们母女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想起自己今后的狼狈,想起没了荣华富贵之后,自己怎样的苟延残喘,柳姨娘母女当即变了脸色。

方远山继续恫吓,“我也看出来了,那楚羽是个口硬心软之人,虽说让柳姨娘三跪九叩的去,可实际上呢?说到底你也是长辈,是杜家的妾室。你尊她的姨娘一声姐姐,在辈分上楚羽也得尊你一声姨娘。咱们现在若是不服软,把这丫头逼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到时我也保不住你们。”

“娘?”杜文慧急了。

为了将来,柳姨娘只能忍辱负重,“好!今日我便受了这胯下之辱,来日我若翻身。必定要这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方远山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走吧!”

霍庭燎正在屋子里,听着楚羽细细嚼着点心的声音,面上的僵冷逐渐温软下去。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展露此生最吝啬的笑靥。

他看不见她,可他希望她看到自己笑容的时候,能更高兴一些。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不愿任何人跟她分享自己。

这大概是爱情里最自私的想法,也是他蓄谋了千百年才终于达成的结果。

“我还以为你只是说笑而已。”她一直有感觉,他早晚会来找她,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下,“你说我不了解霍家,如今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不太了解。不了解霍家。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过去,不晓得霍家的过去。”

“你有我的未来。”他含笑望她,“我此生将来都将托付于你,前尘过往没有你的参与,是以对我来说就都不重要了。”

楚羽撇撇嘴,“油腔滑调,惯会哄人。”也不知为何,突然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谁?”

他一怔,凝眉不语。

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把所有的美好顷刻间幻灭于无形之中。

室内,一片死寂。

他置于膝上的双手微微蜷握成拳,面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终是彻底冷了下来。

最后还是方远山的到来,化解了这无形中的尴尬。柳姨娘在外头跪着。还真当是三跪九叩的,嘴里说着对不起。

楚羽起身,抬步走出了门。

一句话都没有,连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于是这便尴尬了,柳姨娘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她是继续三跪九叩呢?还是就此作罢?可楚羽并没有说原谅,现在起来,是不是诚意不够?

万一这丫头再闹一场,柳姨娘觉得自己怕是撑不住。

墩子蹲下身子憨厚的笑着,“你跪的姿势不太对,俺瞧着都不高兴。你瞧,你都把小羽惹生气嘞,肯定嫌弃你跪得不好看,磕头不够响。”

他起身用力的跺脚,“听到木有啊?就这样。咚咚咚的磕头,把脑门磕响亮点,小羽就会高兴嘞。你说你这人弄啥嘞?早知道要受罚,干啥作死嘞?”

语罢,墩子惋惜的摇头,吃着花生渐行渐远。

狐小步也跟着摇头,懒得搭理这对母女,二话不说的离开当场。

徐绍把方远山请了出去,当即合上房门,自己则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打扰自家公子休息。尴尬的三个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摸透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墩子追上楚羽,“小羽,你咋嘞?”

楚羽也说不好怎么了,就是突然不想跟霍庭燎同处一室,有些东西果然是不能撕开的,真相总是太过残忍。那无妄界里的棺椁……还有那女子,会变成无形的枷锁让她不得自由,时不时的想起。

“没什么事,就是不想看到柳姨娘母女。”楚羽找了个由头,“懒得看到他们几个虚伪的面孔,所以干脆离开一下,让霍庭燎自己去应付。”

墩子憨厚的笑着,“你都不知道,那母女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过也活该,谁教他们狗眼看人低,还说咱是招摇撞骗的。俺修千年还木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俺当时也真的生气嘞。好心好意给小娃娃治病,咋就成了招摇撞骗?”

楚羽撇撇嘴,“罢了。不说这事。”她望着狐小步,“你准备一下,有了廷业到来,杜家自然不会再拦着我们,你很快就能做法寻踪。”

狐小步点点头,“放心,包在我身上。”

布袋里的小青蛇钻出个脑袋,张口说了人话,“酸死人了!”

楚羽一巴掌就把蛇君拍了回去,“老实待着,若是教人发现了,一定拧断你的脖子给墩子加餐。”

蛇君很绝望。

白日里一番折腾,晌午时分这方远山便让人拾掇了一桌的好酒好菜款待众人。

墩子笑道,“这还有点良心。”

狐小步翻个白眼,“就知道吃,早晚吃死你!”语罢,回头望着楚羽,“怕是鸿门宴,还是注意点为好,免得到时候还得扒一层皮。”

楚羽笑嘻嘻,“那就让墩子先吃。”

墩子修行千年,这身上的毒早就无人能及,是以连蛇君都十分忌惮他。这饭菜有没有毒,墩子都能尝出来,而且……越毒越美味,这能增加他蜈蚣血的毒性,算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不过墩子吃了一圈,朝着楚羽摇了摇头,示意这饭菜都没问题。

方远山当然知道楚羽的意思,但他看着霍庭燎不吭声,自然也没有做声。想了想,方远山端起了杯盏朝霍庭燎举杯,“霍公子远道而来,我敬你一杯。”

“我不饮酒。”霍庭燎毫不给脸面,方远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下不来台。

胡娟与杜晓慧面面相觑,面色苍白的望着楚羽。她只听胡映容说,楚羽嫁给了东平郡的商贾霍庭燎,只当是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谁曾想竟是这么大的来头。

霍庭燎往那里一坐,周身散着凉薄之气,从不肯在意身边的任何人,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竟生出几分不怒自威之色。

楚羽坐在霍庭燎身边,眼见着方远山的尴尬。一副看戏的姿态,似乎压根没想解围。

“多吃点!”霍庭燎给楚羽夹菜,“这儿的菜式比不得家里,你将就一些。是我思虑不周,已经连夜让厨子从东平郡赶来。晚上你若是吃不惯,我亲自给你做可好?”

楚羽咬着筷子,心头想着自家爷咋这般矫情呢?估计是想做给他们看,教人都瞧着他对她的宠溺,让杜家人不敢对她放肆。

思及此处,楚羽笑道,“好!我要吃桂花糕。”

霍庭燎点头,又给她夹菜,“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蹙眉看着自己的饭碗,然后一脸无奈的望着众人。他是真的看不见她这堆积如山的饭碗吗?一桌子的菜都快堆到她一个人的饭碗里了。

墩子看得直咽口水,可怜兮兮的望着楚羽。

“那个……”楚羽笑了笑。“我吃不了这么多,大家、大家一起吃啊!”说着,赶紧把碗里的大鸡腿递给了墩子,“吃!”

墩子憨笑着,“小羽最好。”

狐小步嚼着青菜,一脸的生无可恋。这爱来爱去的你侬我侬,真是太碍眼!这般种种让他这个光棍,情何以堪呢?

方远山自觉无趣,一顿饭下来也不敢再招惹霍庭燎。毕竟霍庭燎所有的注意力,从他进府开始就在楚羽身上,甚至于一刻都不曾放下过楚羽。楚羽一句话,这霍庭燎就屁颠颠的什么都肯干。

还好自己没拿楚羽刑讯逼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吃完饭,霍庭燎道,“我只能暂留,你是继续留下还是跟我走?”

楚羽深吸一口气,扭头望着眼巴巴的胡娟,“我要留下来帮姨娘和晓慧表姐,他们以前对我有恩,这份恩情我不可不报。”

霍庭燎握着她的手,“那你自己小心,等我办完事就回来接你回家。”

“好!”楚羽颔首,“我会照顾自己,你只管放心便是。”

他轻叹,“心在你身上,岂敢放下?”可惜他如今修为受损,若是有什么事,自身尚且难保,说不定还会成为她的羁绊。

“霍公子要走?”方远山问。

霍庭燎起身,“身有要务。不能久留。今日我且将我家霍夫人放在杜家,还望杜家众人以及方大人好生照料,霍某感激不尽。但来日若是少根毫发,我必兴师问罪,绝不善罢甘休。”

方远山连连称是,“那是自然,霍夫人在杜家一定会好好的。”

“最好如此。”霍庭燎招手。

楚羽上前,极为稔熟的走进了他的怀抱,被他轻轻抱在怀里。他如同长辈一般,对着晚辈叨叨不休的叮嘱,“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逞强。若然遇见了难处就回家,凡事有我。这睦州距离东平郡有些距离难免会有些水土不服,若是觉得不舒服定要说出来,切莫一个人忍着。”

“我都晓得。”楚羽撇撇嘴。“你还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他无奈的笑着,“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我知你放不下,为了你的放不下,我会好好的珍惜自身,绝不会轻举妄动,再也不会以身犯险。”她踮起脚尖,在他的下颚处送上轻轻一吻。

他高兴得像个如获至宝的孩子,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身子有些轻微的颤。

楚羽心头一怔,“你怎么了?”

他音色有些轻颤,“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我要走了,你送送我!”

楚羽轻笑。到底谁才像个孩子?

送了霍庭燎出门,楚羽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她知道他其实没有走远,只是绕几个圈回到了楚府而已。可不知为何,看着他离开,她这心里头竟有些莫名的难受。

习惯了紧握的温暖,不习惯分开的冰凉。

梓桐怀中抱剑,“夫人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楚羽回头看她,“哪里不一样?”

“夫人的眼睛有不舍。”梓桐轻叹。

楚羽苦笑,“人又不是石头做的,多多少少会有心软的时候。何况——我是霍夫人!”

梓桐笑而不语。

其实楚羽自己也感觉得到,她对霍庭燎的态度还有……情感,正在逐渐发生改变。只不过,心里有道坎有个题还没解,她暂时不敢全身心的投入。

马车之上。霍庭燎回想着楚羽身上的气息,不自觉的扬起唇角。他能感觉到她的步步靠近,他告诉自己千万别着急,免得到时候把这丫头给吓跑了。

“徐绍!”霍庭燎道。

徐绍应了一声。

“让人去一趟京城,帮我查点事。”霍庭燎凝眉,“速度要快,不可耽搁。”

徐绍当即颔首,“是!”

有了霍庭燎的出现,杜家和方远山对楚羽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个个都客客气气的,再也不敢对楚羽不敬。

一下子被人当成祖宗一般供着,楚羽还真的有些不习惯。然则错过了好时辰,狐小步的寻踪大计只能王后延迟,重新选定时辰。

这两日府内安生得很,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在墩子的调理下,胡娟和小鹤鸣的身子日渐好转,而杜晓慧的精神状态也是大有起色。看上去,这一家其乐融融的,好像没什么异常。

所有人都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只等着天一亮,狐小步大展拳手,彻底解决府中的煞气问题。

这几日,墩子夜夜守着小鹤鸣。

蛇君白日里睡觉,夜里绕着杜家一圈圈的走,避免节外生枝。

梓桐则紧盯着杜文慧,楚羽总怀疑这煞气的来源跟这对母女脱不了关系,毕竟虎毒不食子,这方远山再不济也不可能去害自己的儿子。

所以最有可疑之人,只剩下这对坏母女。

眼见着天都亮了,也没见着狐小步走出房门,楚羽心下生疑,当下叩了狐小步的房门,“小步?天亮了,你该起来准备准备了。”

屋内没有动静。

楚羽凝眉,“小步,你睡醒没有?”

梓桐飞身落回楚羽身边,“怎么了?”

“往日里,他似乎不怎么睡懒觉啊!”楚羽面色凝重的望着梓桐。

“这废物虽然不济,但遇见大事从不含糊。”音落,梓桐一脚踹开了房门。

两人进了门,竟见狐小步面色发黑的躺在床榻上,脖颈处肿得老高,上头还有个咬痕。伤口处流着泛腥的脓水,这是蛇咬伤的痕迹。

“墩子!去找墩子!”楚羽惶然。

是剧毒!

梓桐不会解毒,只能帮着狐小步留住尚存一息。

蛇君在渊比墩子快一步进门,瞧着床榻上的狐小步,当即上前查看了他的伤口,“这是蛇咬毒牙的痕迹,这屋子并不潮湿并且入秋的天气越发寒凉,不可能有蛇。”

他自己就是蛇族,深谙蛇族的生活习性,当然清楚这种环境里不可能有蛇的活动轨迹。

何况他就在这儿,但凡有些灵性的蛇闻到同类的气息,是不可能越过界限的。蛇都有各自的领地,日常生活中皆各不相犯。

墩子进门,当即愣住,“蛇毒?”他回头打量着在渊,“你想咬死他?”

在渊啐了一口,“瞎了你的蜈蚣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咬他了?再说了,若是我的毒牙,这小子还能有命在?早滚到阎王殿排队去了!”

蛇信子掠过狐小步的伤口,在渊浅尝了少许毒血,“是银环蛇,难怪这家伙没什么动静。银环蛇咬人并不怎么疼,痛感很低,不会红肿也不会有太多的异常。不知情的总以为是无毒蛇类,殊不知这毒液能快速进入五脏六腑,麻痹人的脑子。等到反应过来再想求救,已经为时太晚。”

这不是杀人于无形吗?在沉睡中,让人无声无息的死去。

楚羽点头,“可还有救?”

“没瞧见这小子一直用一口气暖着心脉吗?”在渊眯了眯眸子,“遇见我算他命不该绝。”

墩子眨着眼睛,“你也会解毒?”

“这是蛇毒,我乃修行千年的蛇君!”在渊翻个白眼。“滚一边去!”又不是只有这头胖蜈蚣才会解毒,蛇族的毒,在渊算是手到擒来。

掌心划开一道缺口,然后覆在狐小步的伤处。毒液交融,他能感觉到蛇毒被拔出狐小步的体内,逐渐的吸附在自己的伤处,与在渊融为一处。

终于,狐小步脸上的漆黑逐渐散去,终于恢复了该有的血色。

在渊餍足的收了手,事后舔了舔自己的掌心。大蛇吃小蛇也是生存法则之一,他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有吃过蛇,尝过这般美味的蛇毒了。

一回头,墩子舔着舌头盯着他的掌心,“让俺也尝一口嘛!”

在渊呸了一口,“滚一边去。”尝一口?看看这胖蜈蚣的眼神。哪里是想尝一口,分明是想把他活吞。想得美!

“小步?”楚羽低低的喊着。

狐小步依旧昏迷着,双眸紧闭。

“小步?”楚羽又喊。

在渊道,“没那么快苏醒,再等等。”

“俺来!”墩子喝了一口水,下一刻快速揪起狐小步的衣襟,对着狐小步的脸就是一口喷。

狐小步当即打了个喷嚏,墩子憨憨一笑,“瞧,这不就醒嘞?俺这法子百试百灵,早年在秋田县的时候俺也经常这样,管用!”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狐小步望着视线里逐渐清晰的楚羽的脸,略显痛楚的凝了眉头,“我、我这是怎么了?你们都怎么了?”

“你被蛇咬了。”楚羽道。

狐小步一愣。随即看着在渊。

在渊一口水呛在嗓子里,连连摆手。一听蛇咬就看他,他得多冤?

“不是蛇君,是一条银环蛇。”楚羽解释,“你险些毒发身亡,还是蛇君救了你。小步,你还记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时正在准备东西,把一应物件都摆在了桌案上,然后准备好好睡一觉,免得第二天不能全神贯注的请驱魔老祖。不知道怎么的,脖子上凉了一下,但是没有痛感所以我就没在意,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可后来我发觉不太对,想喊出声的时候怎么都喊不出来了。”狐小步努力回忆。

“无奈之下,我只能将全身道行都聚集在心脉处,护住了心脉一息。至于后来发生什么事,我便全然不知了。一觉醒来,就看到了你们。”

梓桐嗤鼻,“废物,被蛇咬都不知晓,以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里干燥而不潮湿,屋子里又凉,换做是谁都不会想到有蛇的存在。”蛇君轻嗅着,然后将视线落在房梁处,“当时那条蛇应该就挂在横梁上,以狐小步的身高与房梁的距离来看,这条蛇年头不少,若是够聪明应该已经修得几分灵性。”

“你想咋的?”墩子问。

在渊冷了眉目,将一滴血滴入杯盏中。血溶于水之后,他顺手便将血水泼在了房梁上。掌心凝力。微光烁烁,他在用自己的念力将这条蛇召回来。

“得我号令,尊我之意,此时不归更待何时?”在渊一声厉喝,屋外瞬时一阵骚动。

下一刻,一条黑白相间的蛇突然从窗口窜入,墩子当下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