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做戏(1 / 1)

清风笑浊 高灵仙 2975 字 1个月前

嗯,玥娘准备的吃食果然不错,辛热中透着一股子鲜甜,吃完满满一碗顿时感觉体内的寒凉之气随着汗水一起发了出来,腹内暖呼呼的,放下匕箸问道:“玥娘,驸马督尉今日可有来过?”

玥娘摇了摇头叹气道:“不曾来过!”

“八成还为了素影跟我置气哩!我送霄瓘回去,顺便去看看柳郎。”

玥娘嘱咐道:“天冷路滑可多穿着些,怎么连狐裘大氅都不穿啊,刚发了汗可该......”

她知道玥娘念叨,急忙拉着霄瓘一并出楼门,他问道:“师弟给你的东西可收好了?这几日便就戴着吧,也收敛收敛你那娇贵脾气,我自己能回去,你可别冻着了!”

她摸了摸,并没找到那红丝绦:“哦对了!应该还在那身换下的衫裙当中,你回去吧,我去找找!”

“嗯!我先走了。”

她看着霄瓘的身影慢慢淹没在黑夜当中,多日不见曾瞧见柳郎也甚是想念,也不知他是否还在跟我赌气,既是夫妻便没有隔夜的仇怨,不如我去寻他认个错道个歉,在把素影搁在他身边,做个顺水人情也是好的!

在清冷月光的映衬下,她心中知道有一个地方定能寻到柳郎!迈着欢快的步伐出了院门。

只要柳郎在府里,若吃罢夕食定会去祖母那里陪着说会儿话。果然,屋里的灯火照出几个人影,临进门前她抓了一把浮雪涂抹在前额的发丝当中,将欲推门而入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狠掐了自己的右腿,疼的眼圈通红,泪水直流,这才推开门,瞧见屋里祖母靠在榻间的歇息上,母亲跟柳郎坐在下面,隐约瞥见他身后的素影来。好啊!现下可都在哩!

进到屋中,先跟祖母,母亲跟柳郎行了家礼,他也跟着回礼,拉住公主的手在卧榻前坐下。

她先是用手帕擦拭着滑落至腮边的香泪,跪在祖母身前小声啜泣着:“是孙儿不孝,听岳安说起祖母最近不思饮食,本早该来看的,偏这三五日旧疾复发,都没来给祖母请问安好,今日勉强能下地行走便独自过来了。”

公主这跪拜大礼即便是老太太也扛不住,赶快起身搀扶:“公主也病了?瞧瞧这一脑门的汗啊,来!快擦擦!”

母亲接过老太太手中的递来的巾帕替她擦掉额上的雪水:“公主可是又犯了玥娘口中的怪病哩?”

什么?什么怪病?我怎地知道玥娘说了我什么病啊?只能硬撑顺着母亲的话接了下去:“啊!是,就是那怪病!”

母亲紧紧握住她的手关切问着:“不是有那道人在府邸里,怎么还会被神神鬼鬼的东西给魇住啊?”

她轻轻点头:“若不是他在,想来如今我该是魂魄归了西啊!”

母亲绘声绘色的讲着从前见公主被俯身时的情景,既有真实的又有夸大其词的!

不过这话茬起倒是真好啊!

“母亲你都不知道,这次我也不知道招惹了个什么厉害的东西回来,着实可怕,”

她用那只懂得哭泣的双眼看着柳郎,落泪又再度落泪。

驸马都尉听得明白,知道她前几日动怒是被邪魅给魇住了还差点有了性命之危不禁心中懊悔起来,自己对公主的做法似乎有些小气了,在最该关心她的时候却不曾见她一面:“这几日没见公主是叔平的错!”

祖母一听:“几日不见?你们两个可是闹别扭了?公主素来乖巧明礼,该是你的不是吧?”

“是,是孙儿错了!”

“不不不,柳郎不知我这病,那邪魅甚是嚣张她趁霄道人不在之际附身于我。”

又眼泪汪汪的瞧着素影:“我也对素影不住,非我意愿竟还伤了她!”假惺惺走到素影身前扶她起身一同跪在祖母跟前:“祖母,她跟柳郎自小相识,不如让素影留在柳郎身边随时伺候吧,他爱吃什么用什么,看什么穿什么怎地都比我细心,如今啊我那里并不少人照顾,就算是我跟素影陪个不是可好?”

母亲面有喜色:“既是公主开口怎地有不好的道理!素影还不叩谢公主!”

素影全程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面容,不知道她欢喜还是惧怕,母亲的话触动了她的心,:“素影叩谢公主!”

表面上一家人和和美美开开心心,其实背地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公主为了化解这次的危机,驸马释怀心中所映,祖母盼她两个和好如初,母亲觉得公主昏后一直无所出,若是让素影做个妾室或许一年之内便可有弄璋之喜,只素影一人她不能知晓心意为何。

天黑路滑,祖母劝他们两个早点回去歇息,行礼拜别后挽手而回。

冬天的夜晚真是安静,没虫鸣鸟叫,没花树幽香,没枝杈摇动,只有干净透亮的天空跟皎洁清爽的朗月,无风亦无雪。

素影提灯小心前行,替他们照亮前方路,柳郎攥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你这手总是冷的,尽管我拼尽全力却怎么都暖不起来!”

她有些诧异,似乎觉得柳郎话中有话,她没做言语只是默默的依偎在柳郎身旁,一同回了公主楼内。帷帐内卧榻之上柳驸马抱着她,贴在耳畔言语:“那年我初次见你,清新爽利,巧笑似柔风拂面,娇俏可人,怎地你如今满眼尽是阴郁淡漠?”

她急于盼望能跟柳郎重修旧好谎言也就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年前我身子突然不适,恰巧霄道人不在府中,不晓得什么缘故被邪魅所掩,她性恶善妒是我不能够匹敌的故被取而代之,好在霄道人来的及时将那孽障肃清才保我性命无忧,从今往后定如从前模样!”

那真挚诚恳的神情打动了柳郎的心:“也是我的不好,竟错怪了你!”

“不打紧,只你心里有我,时常挂记着我便足以!而我定然再不任性胡为,待人以诚,大度宽容!从今往后不再为些小事吵嘴可好?”他两个交颈而卧,相拥而眠。

“嗯,再好不过!”

她侧卧托腮瞧着驸马都尉:“柳郎可知我并喜欢自己的表字?”

他好奇问道:“为何不喜欢?”

“这表字取得着实不好,李幼竹,平凡普通,不似我名讳那般美好,亦不衬我长公主身份。”

“那......你可有喜欢的?”

“倒是有一个,取为曦瑈,晨日光辉明霞美玉,可还相称?”

“晨光即暖却又不夺目不可视,玉美而温极衬你的性子。”

闲话见她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柳郎替她盖好寝被,他两个交颈而卧,相拥而眠。

第二日清早,驸马督尉早早起身忙着近来公务没等公主起身便匆匆离开,整衣换衫,束发戴冠之事全部交托给了素影,她是府邸中最仔细的人了,拿着紫檀梳栉归拢整理好郎君的发髻,端正幞头,穿好靴绔,挂蹀躞龟袋一气呵成,就连衫袍系带都能如此服帖,还真是样样做都得比公主好,比她称心。

回想刚行完昏礼时,她可是一样不会的,足足学了有大半年才些表面功夫,偶有想到她种种滑稽之事时驸马督尉不由得笑出了声。

身前捧着大镜的素影看着他正出神的功夫竟被这淡淡的笑声给拉了回来:“郎君为何事发笑?可是素影不懂做错了什么?”

“没有,只是想到些有趣的小事!不过……素影近来可有心事?不如从前那样般总是开心无忧的样子!”

“我……!”她搁下手中的大镜牵着柳郎君衣袖小心谨慎的坐在几案前。

“郎君你一边吃朝食一边和我说说话!”

瞧着素影那认真的模样还真是可爱,不禁想要逗逗她:“什么事神秘兮兮的?可是不想在我跟前伺候着?”

正摆着餐具她猛然一抬头:“这………,素影不过一婢仆,身如草芥,随侍家主身侧可不由得我!”

“当真是不愿意了?”

“昨个在祖母房中并没人问我是否愿意,现在又来问我,若是不愿又如何?”

“好素影,这便是我们都错了,我当真将你视做知己好友,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真心不愿我只将你那卖身契归还于你,另有房契地券,也一并赠给你了!”

“郎君莫乱言胡说,我们打小就在一处,我家无亲人,身无长物,早就将柳家上下视为至亲,哪里还有去处?我只有些伤感罢了!对了,我正想跟郎君问问公主之事!”

“嗯,是我做错了,再多些顾及到素影的心情就好了,想知道什么你便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