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之内,”金鹿”号就遭到了“起点”号的五轮齐射,而两船的距离仅仅缩短了不到二百米,”金鹿”号周边海水就像开了锅一样,激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水柱,海水像下雨一样溅到敌船的甲板上。
第六轮,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了”金鹿”号的前甲板,顿时腾起一个巨大的火团,附近的十几个船员被气浪就像破布一样被抛到了空中,直接坠入海中。
紧接着第七轮,第八轮,命中率越来越高,由于这些炮弹中的黑火药里面加入了红磷粉和氯酸钾,增加了爆炸的威力。爆炸的火团像在种蘑菇一样在”金鹿”号上此起彼伏。仅仅是一个呼吸间,不到两百吨的”金鹿”号就像巨大的火炬一样在海面上燃烧起来。
忽然一声剧烈的爆炸,金鹿号的火药瞬间殉爆了,蔚蓝的海平面上腾起一团巨大的蘑菇云,敌舰舯部的船壳四分五裂,漂在海面上成了一块块碎片。这样震撼的景象让“起点”号上的船员们惊呆了,连炮击都停止了下来。
这显然是引爆了火药库,近两吨的黑火药爆炸实在惊人,巨大的冲击波迸发出巨大的能量,直接炸断了船底的龙骨,远远的只听见咔嚓一声,这条船断成两截,两头高高翘起,然后缓缓地向下沉去,上面的船员基本上来不及逃生,不到十分钟,大海上只能够看见一些船只的残片。
”起点”号上先是一阵沉寂,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朱厚照的肖战的笑声尤其响亮,连在前甲板的卫王都听得一清二楚。“暴风”号的艉楼上,达·伽马伯爵脸色铁青,他大声冲着巴乌尔吼道:
“巴乌尔船长,敌人的火炮射程远,用的是我们没有见过的爆炸弹,威力很大。让水手们准备好灭火的工具,我们一定要贴上去。否则这场仗我们赢不了!发出信号,让里斯本号赶上来……”
达·伽马伯爵还没说完,便被巴乌尔船长的惊呼声打断。
巴乌尔船长气急败坏的说道:“不好!伯爵大人,你看!敌舰向右偏转,它在调转航线。上帝,太灵活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它简直就是个魔鬼船!它……”
他循声看去,只见“起点”号在前方两海里的地方,突然调整了风帆帆面,正面迎着横切风降速,这条帆船仿佛踩了一下刹车,速度瞬间降了下来。
紧接着,随着风帆的调整,“起点”号的船身以三十多度的倾角,在海面上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弧线,速度已经提高到十六节,避开了葡萄牙舰队的正面,包抄了过来。
这个动作很像后世汽车的漂移,帆船是没有刹车的,如果要减速,只能利用帆面正对迎面而来的风迅速减速,这需要高超的技艺和全体舰员的配合。
“起点”号凭借着优异的操控性,和训练有素的官兵。在两个对手即将靠近之前,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海上漂移。
朱厚照这一招是从玩风帆滑板时总结出来的经验。他的目的很简单,二弟说卡拉克船船板很厚,十二磅炮的实心弹根本打不动他们的船板,再加上本船作战时每次只有三门火炮可以齐射,如果和对方玩战列线,那就是找死。
对方两条船一次齐射,一边就有四十八门火炮,即使准头再烂,万一中个几炮,那也是“起点”号吃不消的,”起点”号的船板可没有那么厚,经不起几下折腾。
见此情形,巴乌尔船长不惊反喜,他惊喜道:“天啊,对方疯了吗?竟想斜切我舰舰尾。即便不考虑我舰的四门尾炮,他也会在斜切后进入我舰左舷的有效射程。”
达·伽马却神情凝重的摇摇头,说道:“巴乌尔船长,你太乐观了!敌人很聪明,他们有恃无恐。敌人那种爆炸弹很古怪。我很奇怪,他们怎么会熟悉我们火炮的射程。
你看!敌舰绕这么大的弧线,明显是要保持与我们半海里的距离,我们靠也靠不过去。这样的距离我们的火炮根本就没有准头。只有祈祷上帝,看看能不能命中一两发!”
“伯爵,不管怎样,这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上帝!这家伙实在太快了,你看它的速度又起来了。这家伙转向非常灵活。总督阁下,我们没有退路,只有放手一搏了。上帝一定会保佑葡萄牙的!”巴乌尔咬着牙说道。
达·伽马伯爵头脑很清晰,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说:“巴乌尔船长,你说的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那就放手一搏吧!但愿会出现奇迹。凭借我们的速度,逃肯定是逃不了的,为了葡萄牙的荣誉。决死一战!巴乌尔船长,请你亲自去指挥火炮。我来指挥舰队。”
“遵命,伯爵大人。上帝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祝你好运!”
正如达·伽马所料,朱厚照很聪明,他把弧度绕得很大,始终与敌舰保持着五六百米以上的距离。他打算凭借着自己这边高速度和优良的操控性,绕到敌人的后面,攻击敌人的船舵和帆索。
毕竟敌人每条船的侧面有二十几门二十四磅重炮,那玩意儿不是吃素的。虽然在这样的距离上没什么准头,但是已在对方火炮的射程之内。万一一顿乱轰,被敌人蒙中了一两炮,十五六斤的铁蛋蛋,也够”起点”号喝一壶的。
达·伽马伯爵猜到了敌人的目的,亲自指挥舰队开始调整方向,可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卡拉克船虽然适用远洋航行,但他那短粗的身材,调整方向起来非常笨拙,想法很好,可惜无法实现。
无奈之下,虽然双方隔着六七百米距离,两条葡萄牙船还是拼命的朝“起点”号发炮,一时间,海面上炮声隆隆,硝烟四起。葡萄牙人心里很明白,如果被敌人横切到船尾,打掉了自家的尾舵,葡萄牙战舰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葡萄牙的炮手们一边向上帝祈祷,一边拼命的向对方发炮,试图干扰敌人战术的实施。葡萄牙人打出来的炮弹偏得离谱,明明瞄准了对方,可打出去的炮弹离对方至少有三四百米远。
这也怪不得他们,受这个时代铸炮技术的影响,炮管并不是标准的直线,而且炮弹和管壁之间的间隙很大,炮弹出膛后,这么远的距离基本上是指东打西。
这些重型火炮没有任何准头,而且这些火炮既笨重,装添又非常缓慢,每发射一次,至少要五六分钟。除了在海面上激起无数个水柱,根本就是在浪费炮弹。
尽管如此,朱厚照想要打败这支舰队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这个时代的海战是漫长而拖沓的,往往一次炮战需要一两个小时,这需要考验双方的耐心和耐力。
硝烟滚滚的海面上,两艘卡拉克船就像两条笨拙的鲸鱼,向外面喷吐着火焰。而“起点”号却像一只雨燕掠过海面,在一个个炮弹溅起的水柱中穿梭,迅捷而轻盈,宛如一只精灵。
朱厚照第一次斜切,给“起点”号的三门左舷侧火炮提供了一个射角,但三艘船都在快速机动,这一轮炮击并没有取得命中。朱厚照在一个很漂亮的换舷机动后,再次斜切敌舰的舰尾。
这时候海面上刮着东北风。敌舰正好是顺风,它们的航速并不慢,“起点”号无法大角度横切,在斜切的过程中,“起点”号总是会进入葡萄牙卡拉克船后面几门舷侧炮的射界,还是比较危险。
三次横切三轮射击,”起点”号取得的战果寥寥。负责指挥火炮的朱厚炜马上意识到这样打不行。在这短短的一两分钟交错时间,想要用实心弹命中敌人的船舵,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十二磅的实心弹杀伤力很有限,不一定能干掉敌人的艉舵,朱厚照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再一次横切后,朱厚炜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敌人的艉楼是露天甲板的结构和指挥台,他立刻有了主意。朱厚炜发出命令:
”下一轮横切时,换高爆榴霰弹,抬高炮口,集中火力,打敌人的艉楼!”
“换高爆榴霰弹!瞄准艉楼!”
命令很快就传达下去,每门炮的两个弹药手赶紧从弹药箱里拿出榴散弹,开始给炮弹安装起爆引信备用。装填手也开始忙碌起来,清理炮膛,安装发射火药。
北伐之后,朱厚炜改进了发射药。海军用的发射药不再是普通的黑火药,而是一种褐色火药。这个时代的人都不知道,发射药并不是释放能量越快越好,爆炸速度慢一点的发射药效果反而更好,这是后人总结的经验。一直到十八世纪末才被英国人发现这个秘密,从而提高了火炮的射程。
褐色火药不像黑火药那样爆炸迅猛,而是爆炸的速度缓慢了很多,这样反而能给炮弹提供更大的动能,其实褐色火药的制作很简单,和黑火药唯一的区别是使用了碳化不完全的木炭。
十六世纪初的克拉克船船舵系统依然与此时的其它船只一样,使用舵杆操纵,没有舵轮。舵杆延伸至后甲板的艉楼内,操舵手在后甲板露天作业。舵的单侧转向幅度只有七八度,因此卡拉克帆船的转向必须依靠船帆的辅助,想要转向非常麻烦。
卡拉克帆船还有个缺点,它的艉楼非常的薄弱。卡拉克船从最高处开始,依次是艉楼甲板,露天的前甲板与后甲板,上甲板,下甲板和货舱,共五层。艉楼甲板露天,承重结构较弱,防护也很差。
只是在舷墙上布设了四门回旋炮(佛郎基炮),虽然是一种后膛炮,但射程很近,还只能发射散弹和碎石,对付跳帮时很有用,但要是打战舰,那还是算了吧!有效距离不过一百多米,根本伤害不到“起点”号。
当“起点”号第五次斜切敌舰舰尾时,朱厚炜精心准备了一次霰弹齐射,凌空爆炸的霰弹几乎杀死了里斯本号艉楼上所有人,船长当场阵亡。半空中的爆炸气浪顺带撕碎了后桅帆布,搅乱了后桅的帆索。
后桅上的操帆手被四射的霰弹击中后,像下饺子一样跌进海里,后桅杆的风帆立刻失去了作用,里斯本号的航速大减,几乎瘫在了海面上,一连三轮霰弹齐射,像风暴刮过里斯本号,它的甲板上基本看不到几个活人。
“起点”号这一轮也吃了点亏,葡萄牙人的”暴风”号本来就与”里斯本”号贴的很近,达·伽马伯爵作战意志很坚决,他横下一条心,冒着自家两船相撞的风险也横切过来,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等”起点”号从”里斯本”号右后方露出船身后,”暴风”号距离它已经不到四百米,这是两船距离最接近的一次。如此良机岂会错过,达·伽马稍微偏转航向,”暴风”号立马向“起点”号打出了第一次重炮齐射。
二十四枚铁球呼啸而来,虽然大部分依然打空,但其中两枚二十四磅大铁球准确击中“起点”号右船舷。“咔嚓咔嚓”两声,不到一尺厚的船板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冲击。两处船板被击穿,碎木与肢体横飞,船上发出一阵惨叫。
”起点”号第一次遭受人员伤亡,一下子就损失了七名船员,另外还有四人受伤瘫倒在甲板上。朱厚炜虽然是航海高手,但也是首次打这种古老的海战,看到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震惊的同时,眼珠子都红了,立刻发起了反击。
指挥舱里的朱厚照见到这惨烈的一幕,也怒不可遏。他撇下受伤的里斯本号,追着”暴风”号一次一次的发起横切,整个海面上炮声轰隆,硝烟弥漫。
第十轮横切中,两枚高爆弹直接击中了”暴风”号的甲板正中间,引燃了其中的一桶火药,爆炸后中桅杆的备用帆布被点燃,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甲板上顿时乱作一团,水手们涌上甲板拼命的救火,将附近剩余的火药桶扔进水里。
此刻”起点”号正好”暴风”号同向而行,中间相隔五百多米,都在双方的火炮射程之内。这次朱厚照没有拉开距离,他豁出去了。冒着被炮击的危险,他命令降下主帆降低速度,双方发起了对轰,双方的炮手也打出了血性,拼命地向对方发射炮弹。
这样的距离上,拿破仑炮的准头和射速发挥出巨大的优势,在敌人打出两轮齐射过程中,”起点”号连续七轮炮击,有六枚高爆弹直接命中敌舰的甲板,打的”暴风”号上死伤惨重,风帆也被大火点燃。
这场惊心动魄的海战,从上午一直打到了下午三点,”起点”号越战越勇,船员们从一开始的慌乱中冷静下来,渐渐适应了战争的节奏,操帆和炮击也越发的熟练,尤其是火炮的命中率越来越高,打的两条敌舰抱头鼠窜。
随着”起点”号火炮命中率快速提升,战场的天平一下子就向大明海军倾斜过来,”起点”号已经掌控了战场的节奏。
葡萄牙战舰打又打不到,跑又跑不过,到了下午的时候,两条剩下的葡萄牙战舰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船员损失大半,尤其是操帆手几乎是十不存一。
达·伽马伯爵眼看着大势已去,再撑下去人都会死光了,跑又跑不掉。无奈之下,他下达了命令。两条葡萄牙战舰挂起了白旗,葡萄牙舰队向大明海军”起点”号投降。
就此,太子朱厚照收获了他第一场海战的胜利,大明海军经过近六个小时的激烈搏杀,赢得了他们成立后的第一场胜利,为奔向海洋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
被俘的达·伽马伯爵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登上了”起点”号的前甲板上,终于看到了大明的主将——两个半大的小子。
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下,甲板中间的位置上站着两名年轻的不像话的将军,年级稍大一点的那位虽然长得很高大,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而他旁边的那位,简直就是一个小屁孩,最多十三四岁。
达·伽马伯爵顿时傻了眼,他没想到自己是被这样的两个小孩击败的,心里不禁有些悲哀,刚刚想好的措辞也忘到了脑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他在看朱厚照兄弟俩,这两兄弟也在观察他。
达·伽马伯爵穿着一身黑底红纹的紧身宽袖式贵爵服饰,内部白色镂花的方巾与衬衣在黑色背心的衬托下格外显眼,绯色十字纹式的骑士长筒黑靴沿膝覆裹而上,让他本就有几分蓬松的黑裤鼓胀起来,在一身几乎及膝的外套映衬下,倒也显得贵气十足。
外套并未系上单排金抠,仅是一条纯黑腰带宽松地收束腰身,整体看起来松紧有致,配合上他此刻穿上白色手套的动作,让他显得如同一名吸血骑士般高贵优雅。
“立刻报上你的姓名职位和军衔!”
神情恍惚的达·伽马伯爵突然听到一阵语气严厉的西班牙语,虽然口音古怪,语法也有一点问题,但他敢肯定这就是西班牙语。他猛地抬起头来。问他的竟然是年纪最小的朱厚炜,当时就愣住了。
朱厚炜语气严厉的再次用西班牙语重述了一遍。达·伽马伯爵这才意识到有些失态,清醒了过来。他弯腰鞠躬,行了一个西式礼节,然后抬起头骄傲的说道:
“我,伟大的葡萄牙王国若昂三世任命的印度总督,瓦斯科·达·伽马伯爵向您致意阁下。我现在承认战败,向贵军投降。我想请问阁下,我究竟输给了谁?”
朱厚炜哈哈一笑:“呵呵,打完了仗还不知道输给谁,你可真够可以的。达·伽马伯爵,这里是大明帝国皇家海军,这位是大明帝国的太子殿下。你入侵了大明帝国的领海……嗯,什么!你叫达·伽马?是出生于葡萄牙锡尼什的达·伽马吗?”
朱厚炜突然意识到达·伽马这个名字很熟悉,神情变得有些激动。达·伽马有些懵,大明帝国?那是什么东东?他更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孩怎么会知道他的出生地。
达·伽马态度恭敬的答道:“是的,尊敬的阁下。我的确出生在葡萄牙的锡尼什。请问阁下,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出生地?还有,您可以告诉我吗,大明帝国是什么样的国家?”
朱厚炜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心里吐槽,我怎么会知道?尼玛!上航海课的时候,第一课讲的就是这王八蛋。
在原来的时空,达·伽马是葡萄牙航海家,从欧洲绕好望角到印度航海路线的开拓者。生于葡萄牙锡尼什,卒于印度科钦。青年时代参加过葡萄牙与西班牙的战争,后到葡宫廷任职。
1497年7月8日受葡萄牙国王派遣,率船在里斯本出发,通过寻找印度的海上航路,船经过加那利群岛,绕过好望角,经过莫桑比克等地,于1498年5月20日到达印度西南部卡利卡特。
同年秋离开印度,于1499年9月9日回到里斯本。在原来的时空,伽马在1502~1503年和1524年又两次到印度,被任命为印度总督。伽马通航印度,促进了欧亚贸易的发展。
在1869年苏伊士运河通航前,欧洲对印度洋沿岸各国和中国的贸易,主要通过这条航路。这条航路的通航也是葡萄牙和欧洲其他国家在亚洲从事殖民活动的开端。
不过这家伙的命运似乎被改变了,因为他现在成了大明的俘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达·伽马伯爵成为印度总督后,忽然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东亚这块海域。
朱厚炜问过原因后,才知道这家伙在探索新的航路时遇到了风暴,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这也太神奇了,原来的时空从来没有他来到东亚的记录,这尼玛是唱的哪一出啊!难道剧本拿错了?
达·伽马倒是又惊又喜,他听朱厚炜说:对面那个高大的年轻人,正是他寻找的马可波罗口中丝绸之国太子时,他神经变得异常的激动,赶紧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话。意思就是,他是奉葡萄牙国王之命,前来开辟商路的。希望能和大明帝国缔结贸易条约云云。
朱厚炜的西班牙语本来就是二把刀,好容易听明白对方的意思,同太子朱厚照商量了几句后,他便神情严肃地告诉对方:
“达·伽马先生,太子殿下让我转告你,由于你们私自进入我大明领海,还拒不接受我舰检查,以武力抗拒执法,造成我舰人员伤亡。你们犯下了严重的罪行。你们将会被押回大明帝国接受审判,你们将在大明服刑赎罪,或者是缴纳赎金赎罪。在此之前,我们不承认你是贸易使者。你们没有权利谈论贸易。明白吗?”
“对不起!请转告太子殿下。请原谅,尊敬的殿下,这只是一场误会,这里是大海,没有任何标示显示这是大明的领海,我不认为我们触犯了贵国的法律,我们是友好的使节和贸易商人……”
朱厚炜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指了指桅杆上的五爪金龙旗傲然说道:
“达·伽马先生,你抬头看看,这是我大明海军的军旗,请你记住,大明海军旗在哪里,哪里就是大明的领海!我们现在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领海。把他押下去!”
最后一句话用的是汉语,两个强壮的水兵把他押进了船舱。朱厚照兴致勃勃的问朱厚炜刚才说什么,朱厚炜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乐得太子直翘大拇指。
朱厚照站在艉楼上对着所有的官兵喊道:“我大明海军的将士们,今天你们的表现让本宫非常满意。你们不畏艰辛,勇往直前,以一敌三,打出了我大明海军的威风!本宫将奏请皇上嘉奖各位。”
甲板上顿时沸腾起来,众人欢呼万岁,声音直冲云霄。好不容易等他们安静下来,朱厚照继续大声说道:“你们要记住今天卫王说的话,大明的海军旗在哪里,哪里就是大明的领海,咱们大明海军就是要有这样的霸气,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牢记在心。记住了吗?”
“谨听太子教诲!”众军齐身应和。
回到航海室,负责清理战利品的水手长吴满屯前来报告,并递上了一份缴获清单,这次一共俘获九十三名葡萄牙人,卡拉克帆船两艘,船上有一些货物,主要是印度棉布和一些珠宝与黄金,除了这些还发现了一些植物种子以及十五匹身材高大的马匹。
看到这些战利品,疲惫的两兄弟谁都没太在意,朱厚照挥挥手让他退下。两个人面对面发起了愁。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把这些战利品弄回去。
”起点”号上有二百一十三人,因为”起点”号有先进的帆具,只需要二十人就可以操纵它。葡萄牙人的卡拉克船就很麻烦,一条船上少于五十人,根本弄不动它,大明的水兵也不熟悉那些帆具,全凭自己人还真的弄不回去。
朱厚照召集所有的军官们开了次会,讨论半天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最后还是朱厚炜拍了板,就用葡萄牙水兵自己驾船,把两条战舰开回去。
朱厚炜把两条敌舰的水手长押来,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们,让他们选一批水手配合大明军人把两条战利品开回大明。如果完成了任务,大明将免于对他们起诉,可以还给他们自由。那两位水手长又惊又喜,他们商量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于是,”起点”号抽调出六十多名最有经验的水手,又从俘虏的葡萄牙水手中挑选了五十名水手,每条船上各分配五十多人负责驾驶被俘虏的帆船。
是夜,三条帆船临时停靠在附近的奄美岛上休整,修缮被毁坏的帆具。经过两天的抢修,两条被俘虏的卡拉克船勉强恢复了正常的航行能力。
第三天上午,在”起点”号的看押下,三条船拔锚起航,向大明山东半岛出发。
……
弘治十九年九月初,登莱卫王王城。
北伐大捷后,皇帝为了表彰卫王的贡献。弘治十八年朝廷撤销了登莱巡抚衙门,将登莱部分地区划拨给卫王府作封地,并给予了朱元璋时期藩王才有的权利。
卫王在自己的封国内,拥有相当大的司法权、人事权,其官属除长史及镇守指挥、护卫指挥由朝廷进行派遣外,其余均在封国境内或所部军职内选用,藩王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
朱厚炜北伐结束回登州后,组建卫王府行政院,在辖区内实行县镇体制。将原登莱地区的荣成、文登、乳山、牟平、海阳、莱阳、栖霞、招远、黄县、蓬莱、掖县、长岛等十二个县划归行政院管辖;福山县改为烟台卫王城。威海卫改为威海县,登州卫改为登州县。
卫王城是在福山县的基础上扩建发展起来的,现在已经成了整个登莱地区的政治文化中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弘治十九年中旬,卫王城(烟台)常住人口已经暴增到十几万。须知这个时候山东第一繁华地的济南,常住人口也不过二十万左右。
卫王城东西长,南北短,呈不规则椭圆形。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密匝匝挤了上千家店铺。
这里经营着本地的各种特产,如新式四轮马车、卫王纸、玻璃镜、莱阳铁器、鲸油、鲸烛、肥皂、甘油、各种生猛海鲜及其干货等等,商品门类齐全,供应量十分充足,各地商贾纷至沓来。
东门外的五龙河码头,如今成了登莱最繁华的港埠之一。每天在这里停靠的来自沿海各地的商船,大大小小数以千计。一到晚上,“气死风”的船灯次第点亮,闪闪熠熠,密如繁星,把这一带十多里的河岸,照耀得如同白昼。
前来登莱采购的商人们都拥到城里来消遣,开酒楼茶坊的,说书唱戏的,测字卜卦的,做皮肉生意的,甚至拉皮条的,都能轻轻松松赚到货真价实的银子。
天长日久,卫王城中的殷实富户就多了起来。有了钱就教育子女读书,读书人一多,城中风气自然就会优雅起来。渐渐的,这座新城有了几分衣冠薮泽锦绣文华之地的景象。
今天是个好天气,绚丽的朝霞挤走了蓝灰色的沉云,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明媚生动。卫王城中的大街上人流熙熙,赶早儿办事的人,无论是为生计还是应差,莫不步履匆匆。
在这些忙人中,却也有一双悠闲的脚步,此刻正朝东大街走去。这人头上戴着一顶银丝起箍两片瓦的青色阳明巾,身上穿了一件细白布衬里大暗团花起底的宝蓝锦丝面料的曳衫。脚上穿了一双月白布袜儿,外蹬一双白底黑帮的浅口布鞋,手持一把折扇。
瞧这身打扮,倒有几分硕儒的气质。这个悠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来登莱两个多月的刘养正。这一片是王城外的高档生活区,很多王府的属官和卫王府名下各工厂的管理人员,高级技师都住在这边,比如左长史周务、右长史吴季以及原典薄,现在的工商司司长郑庚都住在这里。
钢铁厂和炮厂的几位大匠雷横、冯山和田单在这边也分配到了十分精致的两进小院,不知道的人,还会误以为这几户住的是官宦人家。
刘养正混在人流中,往东边那条街瞥了一眼,东大街街口有警察站岗,没有证件的人都进不去,据李镇所说,懂铸炮的大匠和技师都住在这里,没有通行证,外人根本就进不去。
登莱地区户口管理的非常严格,本地人还有一种专门的身份证,在这边做生意还要去派出所办暂住证,还需要有本地人担保。
刘养正他们在这边活动并不方便,前段时间,有一伙江湖大盗听说登莱特别富裕,想在这边捞一票,谁知刚来就被人盯上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警察一锅端了。
刘养正总觉得这里的警察比锦衣卫和东厂还要厉害,最可恶的是每条街道还有一些带红袖章的老头老太太巡逻,只要发现可疑的人就会上报派出所,所以登莱地区的治安一年比一年好,平时连小偷扒手都看不到,基本上被抓了个干净。
刘养正在街口看到了自己的两个护卫,两个人都装作茶客,在一家茶铺里喝茶。刘养正从他们面前经过,确定他们看到自己后,往进城的大道而去。
扮作茶客两人观察了片刻,看到没有可疑人员后,才随在后面。三人前后走着,从东门入城,在春分桥之前往南转,这里巷道密集,但排列有序,小巷里干干净净,有专门的人员打扫。这里都是经过改造后的民居。
刘养正对地形十分熟悉,径自钻入一条小巷,这个巷子平日少有人过,他在南城东拐西拐,来到了南门附近的镇海门大街附近,从后面的巷子来到一个两进的院子的后门。
这个院子前面是一个卖杂货的店铺,就在镇海门的大街上,后面则是这个两进的院子,刘养正在门上有节奏的敲着。
门里没有任何耽搁,几乎是立刻就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凶悍的面孔,正是李镇手下王三八,刘养正一闪身走进院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进了后院的屋子,这时从店铺过来一个商人模样的人,仔细辨认,分明便是李镇,他进门就拱手说道:“军师今日怎么过来了?莫非主公同意了在下的计划?”
刘养正点点头说道:“李统领,我也观察了好几次,在登莱想绑架人出去根本不可能。火炮卫王管的很严,不要说厂区根本进不去,那些大匠也很少单独出来,没有得手的希望。我将此事汇报给了主公,主公考虑了你的方案,已经同意了。对了,这次不要用我们自己的人,免得暴露身份。说说看,你的手下现在收服了几个山寨,究竟有多少人马?”
“禀军师,周伯龄带着弟兄们在昆嵛山、牙山、艾山、已经收编了七八个寨子,收编了五六百本地人马,都是积年老匪和马贼,就是武器差了点。军师,如果想干成这件大事,需要主公调拨一批武器,要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种事情只能够一击得手后,立刻远遁千里,这样才不会让朝廷抓到把柄,也不会连累到主公。”
“嗯,很好!你考虑的很周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到了青州,我会派老八和周伯龄交接,李统领,明天我就要回赣州了,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我在赣州等待你的好消息。”
“请军师放心,属下承蒙主公救命大恩,必竭尽全力,把活干的漂漂亮亮的。”
“好!那就……”
刘养正的话未说完,便被城中的一阵喧哗声打断,他猛地一惊,喝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不久之后,店里面一个伙计匆匆进来报告:“刘先生,太子和卫王刚刚进城了,听说他们出海打了一仗,俘虏了两条西夷的什么大夹板船,城里面很多人涌向东门外码头上看热闹呢。”
“什么?卫王又打胜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