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与于风眠有关,阿慈表情略显沉重,“什么事?”
童言:“我前几天去小叔叔的一个朋友家,那个朋友是个心理医生,在参观他的资料室时,发现了一个人的病历档案。”
阿慈听到这里表情微怔了下,静等着童言继续说下去。
“那个档案我没有多看,因为没有来得及多看,就被那位医生给拿走了。”
阿慈低垂着眼眸,想了想,问他:“那个人理于风眠?”
童言深吸了口气,说道:“那个人不叫于风眠,而叫俞隐冬。”
阿慈猛然抬头看向童言,沉声问他:“你确定?”
童言点了点头:“我无比确定,我看到的名字就是俞风眠,而且照片……跟于风眠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才问他有没有什么胞兄胞弟,但是他否认了,所以我才确定,那个俞隐冬就是于风眠,而且他本身应该不叫于风眠,而叫俞隐冬。”
阿慈一脸凝重,童言打量着阿慈,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以阿慈的手段,他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阿慈都能顺利的解决。
“其实,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阿慈默了好一会儿,说:“我也只知道一点点,我问过他的过去,但是他却只字不提。至于俞隐冬,与于风眠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什么意思?”
“没有,你……你能不能帮我想办法。拿到那份资料?”
童言沉吟了片刻,说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需要一点时间,还有,我不放心你跟在于风眠的身边,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危险的家伙。”
阿慈不明白,童言怎么会对她说这些话,但是阿慈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说道:“他不会伤害我的,你放心。”
童言眸光一片阴骘:“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不惜赌上性命的危险,也要留在他的身边?”
阿慈:“他不是坏人。而且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很照顾我,我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于风眠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她。这个认知,埋伏于阿慈潜意识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个认可,可是一路走到今天,她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于风眠,便再也没有人能让她这样放松全身心的去相信了。
童言略感失望:“看来我现在说什么都没什么用了。没想到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相信我,阿慈姐姐,你或许会后悔的。”
“言言,谢谢你的忠告,你和于风眠,都是我最相信与依赖的人。”
童言扯着嘴角笑了笑:“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咱们回去吧。”
阿慈轻应了声,与童言回到了山庄,童言陪了阿慈一个下午,没有吃晚饭便回去了,于风眠让老莫送了他一程,这个地段没法打车,童言没有拒绝。
于风眠虽然是很好奇他们下午出去,都背着他说了些什么,不过他一脸淡定自若的假装着没什么兴趣,翻着手里的。
阿慈坐到了他的身边,歪着头打量着他。
于风眠感觉到阿慈的视线,抬眸睨了她一眼:“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阿慈:“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于风眠冷笑:“爸爸觉得你现在长大了,很多事情不想再插手管,你应该会有分寸,如果你良心不安,当然,我也不介意倾听你做过那些荒唐的决定。”
阿慈深抽了口气:“没有,爸爸晚安。”
于风眠青筋暴起,合上了书,怒道:“臭丫头,你真的不说?”
阿慈讶然的回头看了眼于风眠:“明明是爸爸你说,我长大了,应该有分寸,很多事情不需要与你再商量。”
于风眠:“呵,就当爸爸我没问。”
阿慈还真没再理会莫明奇妙生闷气的于风眠,径自回到房间睡了,为了防止俞隐冬再悄悄潜进房间,阿慈睡前将房间的锁给反锁了。
谁知睡到半夜,那家伙还是来了。阿慈睡眠比较潜,感觉到别人的气息,于是从梦中惊醒,看到身边多躺了一个人,抬手狠狠将他给踹了下去。
‘彭’的一声巨响,好半晌,那人才从床底爬了起来,挠了挠浓密的头发,拧着眉下巴撑在了床沿。
“阿慈宝贝越来越粗暴了。”
阿慈:“你是怎么进来了?”
俞隐冬:“我两只脚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
阿慈黑线:“我是你问用什么方法进来我房间的?!我睡前把门给反锁了。”
俞隐冬指了指打开的窗户,一脸得意:“我先爬的阳台,然后再爬的床。”
阿慈无语的盯着他,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下次再敢在我睡觉时间爬进来,我会捅你几刀子,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再做这种事。”
俞隐冬完全不当回事儿,打了一个哈欠,又自若的爬上了阿慈的床:“真困,都这么晚了,阿慈不想睡觉觉吗?”
阿慈黑着脸,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是我本来睡得好好的,却被你给吵醒了。”
俞隐冬:“我可没吵,只是你睡眠真的太浅了,一点动静都能醒来,我已经很小心谨慎了,还是把你给吵醒了。抱歉啊。”
听到他道歉的话语,阿慈也没有那么生气了,闭上眼睛似乎真的睡了过去。
俞隐冬扭头一直盯着她看了许久,阿慈再也忍不住了,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他:“你这样盯着我,我睡不着。”
俞隐冬浅笑:“我就是想多看看你,也许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看了。”
阿慈:“你什么意思?”
俞隐冬:“啊,因为那家伙,最近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阿慈心头一跳:“什么事情?”
俞隐冬:“他的心思藏得太深了,我也知道得不多。”
阿慈眯着眼,一脸不高兴:“你这样不等于没说?”
俞隐冬:“但是你知道,我就他,他就是我,所以我有预感,但是他没有告诉过我他的打算,所以我也不知道。”
阿慈长叹了口气:“你这个大变态。”
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自己分裂之后,还能分得清楚,他们是一个人。
俞隐冬知道于风眠就是自己,并且对于风眠有敌意,想着杀了于风眠而占据主导地位。
但是于风眠比较的强悍,心思手段都比俞隐冬要狠,所以俞隐冬一直没有等到机会下手,将思维占据主体。
而于风眠并不知道自己是俞隐冬,还极力否定这个人的存在。
听童言所说,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俞隐冬,但是因为某些事情。俞隐冬把自己分裂出了于风眠。
阿慈侧过身,心思沉重,于风眠的过去,究竟埋藏了怎样的秘密呢?
阿慈醒来的时候,俞隐冬已经不在了,下楼去的时候,于风眠还没有出来。
平时他这个时间都已经在大厅用早饭了,阿慈下意识的问了问老莫:“莫爷爷,于风眠怎么还没有起来吃早饭?”
老莫笑道:“啊,先生正在选礼服,今天要去约会呢。”
阿慈拿着刀叉的手顿住,良久,才克制自己的语气十分平静:“约会?”
老莫点了点头:“据说是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了,突然今天提出见面,先生看起来很重视的样子。”
阿慈捏着手里的刀叉,用力到指关指都泛白,“呵,是吗?爸爸可真闲,竟然还谈网恋?都什么年代了?想找女人,还是得从圈子里多认识,这个真不靠普,别被人给骗了。”
老莫抹着冷汗:“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不是网恋,不过确实是认识很多年了。”
正在这时,于风眠驱动着轮椅从卧室里出来了,今天的他穿着西装小马甲,外边一件儿黑色大风衣,墨黑的头发向脑后梳着,看上去很沉稳帅气,也十分有男人味儿。
阿慈深吸了口气,盯着于风眠一直看了许久。
于风眠冲阿慈笑笑:“爸爸很帅吧?”
阿慈口是心非:“啊,也就这样吧。”
于风眠:“是吗?爸爸会给你找一个温柔又美丽的后妈的。”
阿慈扯着嘴角笑了笑:“网友吗?”
于风眠;“不不不,是我的一个粉丝,我觉得她真的很懂我。”
阿慈嫌恶的暗中翻了一个白眼:“事实上,懂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风眠;“乖乖吃饭吧,你还在长身体。”
见他好像不打算用餐,阿慈不爽的问了句:“你不吃早饭了?”
于风眠:“可能要来不及了,我会在外边解决,不用担心。”
阿慈:“我并没有担心你先生,如果非得说我担心,我只是怕你会被女人骗。”
于风眠回头看了阿慈一眼:“在你心里,难道爸爸就是这么个弱智的人吗?”
阿慈:“事实上,的确如此。”
于风眠抽了口气。收回了视线,不高兴的与老莫他们一道儿出门了。
想起昨天俞隐冬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阿慈心里一阵儿担忧,于风眠的行为有些反常,他到底要做什么?
阿慈悻悻的丢掉了手里的刀叉,拿过背包出门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想像,于风眠再找个女人回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一想到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阿慈身体里的血流都开始逆流,蹦出无数个催残杀掉那个女人的假想。
啊啊,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把于风眠带回来的女人给杀死呢?
她真该好好想想。
所以。都怪于风眠和那个女人不好,她竟然在上课的时候分神了,那是多么重要的一节课,怎么会因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而无心学习。
那个该死的女人!
今天最好不要有人来惹她,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突然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阿慈耷拉着眼皮,十分不爽的接了电话。
那端传来童言的声音:“阿慈姐姐,我将你要的资料给拿出来了,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见一面吧。”
阿慈:“我现在有空,你在哪里?”
与童言约好地方后,阿慈便赶去了与他约见的咖啡馆里。
童言似乎到了很久了。阿慈快步上前,“抱歉,来的时候有些塞车,迟到了。”
童言打量着她,一脸饶有兴趣。
阿慈不解:“你为什么这个表情看我?”
童言:“因为阿慈姐姐现在真的是十足的淑女呢,都是那位于先生的功劳吗?”
阿慈冷笑了声:“这样比较有欺骗性,不是吗?于风眠也说过,适当懂得把自己伪装起来,并不是一件坏事。”
童言暗自抽了口气:“其实姐姐不用在我面前伪装自己。”
看样子童言误会了,但是阿慈也不想解释太多,她更不明白。童言现在怎么会心眼那么小,还是小时候的言言可爱多了。
“资料能给我看看吗?”阿慈问他。
“当然。”说着童言从背包里将东西递给了阿慈,“我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东西给拿到手的,阿慈姐姐还是先用手机拍下来,我需要把资料重新归还回去。”
“没问题。”阿慈拿过手机,将这份资料快速拍下。
童言一边说道:“我第二次借机去资料室的时候,发现资料被医生给藏起来了,我就知道那他一定会把那份资料藏起来的,当时看他的样子,那一份十分重要的文档呢。”
阿慈拍着资料。一边听着童言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童言笑了笑:“我办事你应该放心,只要及时放回去,不会被发现的。”
阿慈拍好了资料,将文件夹还给了童言,其实资料不多,算了算时间,大概也就接受了八个月的时间治疗,之后便再也没有了。
童言将资料重新放回了背包里,说道:“这位俞隐冬先生的心理疾病似乎挺严重的,阿慈姐姐。你真的不考虑不多留个心眼,防着他?”
阿慈:“我得回去好好看看资料,言言,回头我再找你。”
童言的眸光沉了沉:“所以这就走了吗?可你才刚来一会儿。”
阿慈:“以后再好好约你出来喝咖啡。”
“哦……”童言还想说什么,只见阿慈已经背着背包,快步离开了咖啡馆。
童言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眸光一片阴骘,“呵,利用完了就甩掉了吗?阿慈姐姐,你怎么会变成一个这么讨厌的人?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因为下午没有课,阿慈最近也没有在学校里住。于是回了山庄。
她什么也没做,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拿出手机,开始认真看起了那份关于俞隐冬的病历。
病历是在十年前,当时俞隐冬才二十岁。
苏玉第一次见到俞隐冬,是在一天暗夜里,诊所已经没有人了,今天因为一些旧的档案需要重新整理归纳,所以加班晚了点。
外边开始打雷闪电,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天气了,苏玉上前赶紧去关窗。风太大,窗户被吹得咣咣直响。
正在关窗时,突然诊所的门被敲响了,苏玉暗肘,这个时间怎么还有人上门来找自己。
于是他应了声:“请稍等,马上就来。”
此时雨已经i飘了进来,将桌上的文件给吹了一地,简直糟糕透了。
苏玉心里难免有些烦躁起来,只是祈祷着,这样的鬼天气,可千万别停电。
将窗关门。拉上窗帘,苏玉连连捡了起几张掉地上的文件,几百张文件纸,吹得满屋子都是。
门铃再次不耐烦的催促起来,苏玉想,只能等会儿再来收拾了。
于是匆忙上前开了门,此时正好一道闪电劈下,将眼前的人照亮,苏玉清楚的看到来人的模样,一身的污血,脸上都是血渍,看不清他的真容。
他吓得一动也不敢乱动,本想上前将门给关上的,但是现在关门已经来不及了,他踉跄的退后了两步,如果报警的话,像这样的穷凶极恶一定会杀了自己吧!
“你,你别伤害我,如果你要钱的话,我这里有现金,都可以给你的。”
而那人一双冰冷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真是冷得坏人。
苏玉悄悄打了一个冷颤,那人却没有理会自己,径自走了进来,苏玉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喊了声:“你小心别踩到我地上的文件,那个对我很重要。”
喊完苏玉就后悔了,现在这个情况,他不是自寻死路吗?
本以为会激怒眼前的这人,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有愤怒。反而照着他所吩咐的,小心绕开了地上的那一堆资料。
这种结果,让苏玉渐渐放松了下来,至少他现在能断定,这个人虽然有某些方面的失格,但是却是个骨子里有修养的人。
苏玉开始有了些把握,深吸了口气上前关了门,走了回去。
那人从到了他的咨询办公桌前,苏玉浅笑了声:“抱歉啊,刚才忘了关窗,所以才会一室的凌乱。这狂风暴雨说来就来,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那人眼珠子动了动,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没关系。”
苏玉想了想,说道:“先生,要不您先将脸上的……呃,擦干净?”
那人问了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事实上他已经给苏玉添了麻烦,但是苏玉秉承着做为医生的优良美德,并没有在意。
“没关系,我看还是先将污渍擦干净吧。”
于是苏玉拿了一块新的毛巾走进了洗手间里,洗了洗毛巾拿出来让他将脸上的血渍擦了擦。
没想到,那人擦掉脸上的血渍却易外的清俊好看。
苏玉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这样的一个人,都有可能会犯罪,那么这个世界也太疯狂可怕了。
苏玉深吸了口气,笑道:“别紧张,说说你想咨询什么?”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将毛巾递还给了苏玉,说道:“谢谢医生。”
苏玉笑了笑,将毛巾给收了回去,又快速回到了办公桌前,因为他已经开始感兴趣,眼前的这个人所经历的一切。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每天都要接触不同的病患,而心理疾病,总是反射着人类最极端的情绪与情感。
苏玉喜欢挑战新鲜的事物,而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将会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
那人似乎对他还有忌惮,只是问了句:“你是苏玉?心理医生?”
苏玉失笑:“对,你不正是要来找我吗?”
那人看了他许久,也许是苏玉的眼神,让他选择了相信,并放松了心情。
“我刚才遇到了一些麻烦。”
苏玉疑惑的看着他:“嗯?能具体说一说究竟是什么样的麻烦吗?”
那人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之前,之前与一个朋友发生了矛盾,然后并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办法,于是我们就动手了。”
苏玉点了点兑:“然后呢?”
那人深吸了口气,说道:“动手的时候,彼此都失控了,没有了理智,我拿过榔头,砸向了他,当时他当场就倒在地上,没有醒过来。”
苏玉拧着眉:“你……你杀了他?”
那人摇了摇头,一脸惊慌。“不!我没有杀他,我……我只是不小心,他一直在激怒我,他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我才……我没办法。”
苏玉见他情绪很失控,开始安慰着他:“先生,冷静点,冷静,这没什么大不了,深吸呼,放松。对,就这样。”
见他冷静了下来。苏玉用着温和的表情问他:“能先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我,我叫俞隐冬。”
苏玉点了点头:“您好,俞先生,很高兴认识您,那么,你打昏了那个朋友之后呢?”
俞隐冬十指交扣,显得有些紧张,又继续说道:“他当时没有死,只是流了很多血,我怕他醒来会报复我……”
苏玉:“他怎么报复你?”
俞隐冬颤抖着双手,“医生,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很自私,很可怕。”
苏玉:“嗯,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
俞隐冬:“对吧?所有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人,他总是喜欢抢我的东西,把属于我的东西据为己有,让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他的成果,然后他从我这儿索取,也当成了理所当然,我恨他,之前一直想着,他死了,就不会有人从我这里夺走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