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1 / 1)

燕云 KualaL 2847 字 1个月前

江云隐藏在葑门亭上方,默默地看着李恒带来的人马打扫战场。

这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宗温勾结青泉寨土匪为祸一方多年,劫掠过往商队的财物,杀人无数,依大燕律例当斩;然为了杀灭此人,勾结北戎,是为叛国不逆之大罪。孰是孰非,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江云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轻叹一声,消失于密林中。

江云回到城中已近黄昏,城中戒备较往常加强不少,守门军士仔仔细细检查了他两三遍方才让他进入。城内百姓议论纷纷,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舞。甚至有人说是不是北戎又犯边了,引起周围人一阵担忧。

江云默默无语,回到客栈梳洗片刻后即睡去。

翌日一早,江云便遇见上次那给他传信的小厮,那小厮今穿着厚甲,带着江云走到客栈门外,那里早有十余名军士等候在那里,此外还有满满的十车货物。

“公子,此乃我家大人吩咐送过来的。共有药材七车,为刘府上次丢失的。另外还有钱财三车,乃我家大人赠予公子的。请您过目。”言罢,那小厮递来一份书写详细的清单。

江云看过后便向那小厮致谢了一番,“替我感谢你家大人。”而后不易察觉地从怀中取出十两银票,“这些牢烦帮我给兄弟们。”

小厮面露一喜,“多谢公子了!”

“弟兄们,帮公子把这些货物送到刘府!”

刘府。

刘老爷坐于居房,取出了一柄用丝绸仔细包裹着的长剑,凝望许久。

“老爷!云公子已经到了府外了。”

“让他到这里来吧。”

江云穿过走道,来到刘老爷居房前,那仆人便轻轻地打开房门,待江云进入又轻轻关上。

刘老爷望着江云,满脸平静,“如何?”

“药材已经取回,完好无损。”

刘老爷点了点头,低头凝望长剑,手指抚着剑鞘,“事到如今,你究竟是谁?”

刘老爷忽而爆发出了一股骇人的气势,眉宇间都透着一种杀气。

“羽林卫,亦或者是那北戎贼子?!”刘老爷沉声说道,“十六年了,终究被你们找到,我刘长青多活了这么多年,也值得了!”

“兄弟们,我要去见你们了...”

看到此,江云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下来,笑了笑,“刘老爷可还记得秦余?”

刹那间,刘长青整个人定住,眼中所含由原先的仇恨,变为疑惑,最后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他的嘴张得很大,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忽而,刘长青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少主!”

江云连忙上前扶起刘长青,“刘叔快快请起!”

刘长青眼中满是泪水,脸上涌现激动的红晕,“我还以为,江家没了...”

“兄弟们你们听到了吗..少主仍在...江家没有亡!江家没有亡!”

十六年了!刘长青这十六年过得并不舒坦,甚至是屈辱。堂堂大燕江家一夜间消失,满门忠烈抄斩,甚至还被冠上了一个叛国的乱臣贼子的罪名!

“刘叔,我这次前来,是秦叔吩咐的。”

刘长青满怀欣慰,“老秦可还好?”

江云闪过一丝黯然,“秦叔已经不在了。”

刘长青身形一滞,许久无言。

“我来此,仅有一事。”

“为大燕江家正名!”

刘长青闻言,左膝跪下,右拳顶地,“末将刘长青,愿为江家效劳!”

江云扶起刘长青,“刘叔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临安子夜之后,皇帝姬元下令削减边防军费,并撤除一大批将领,兼有给事中欧阳楷联合翰林院东方不易、吏部尚书方正、民部尚书郑桉上书请求清除江家余孽,一时间无数人锒铛入狱。

“如今这几位,都是入了阁。那小小的给事中更是首辅。”刘长青无比痛心地说道,“自此以后,大燕军力一落千丈。”

“想当年,江家镇守漠北,戎秋毫不敢犯,甚至曾打到北戎王城,逼北戎王出城求降。东面北宫家四下南洋,蛮夷朝服。南面陈家攻下交趾,西面轩辕家连夺吐蕃八城十四关。大燕那是何等的威风?!”

“而如今?再不复当年辉煌了。朝廷内外,就只剩下轩辕家在苦苦支撑。”

大燕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北有戎,南有南蛮,西有吐蕃,战事连连,国库吃紧故徭役税赋加重,大燕十八郡,五郡发生饥荒,甚至有易子而食之事出现。各地风起云涌,反抗之事不断。

“以我们目前之力量,尚不成气候,需时日积累。而我纵只有一身武艺,但若是没有足够的底蕴,是远远是不够的”江云缓缓地说道。

“少主,有一去处或可考虑。”刘长青想了想说道,“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位于临安都,大燕第一书院,亦是无数人所向往的地方,自高祖年间设立,至今八十余年,出了许许多多功臣名将,拥有白鹿书院的身份,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朝堂。然招收极为严格,每人一生仅有一次考取的机会,若是失去了便没有了,且年岁不可低于十四,亦不可高于十七,这些苛刻的条件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白鹿书院五年一次招纳学员,距离下一次招收仍有半年。”

江云点了点头,从漠北南下临安都,大约需要三到四月,时间上倒是来得及。刘长青便是去安排相关的事情了。

李恒遣人送来的十车财物,江云本来打算尽数给予刘长青,毕竟此番上京打点花费定然不少,但刘长青说什么也不肯,只肯收下七车药材,其余则折成了三千两银票给了江云。

刘府上下都行动起来的同时,城中的人士也纷纷地聚到了告示栏旁。告示栏前有两名官兵把守,上面贴着一份笔墨仍未完全干透的告示。

“镇远关总将宗温勾结青泉寨与北戎,为患多年,残害我大燕子民,于昨日潜逃后消失无踪,见到此人者当立即报告官府,违者以窝藏罪论处!”

围观百姓一篇哗然,围着告示议论纷纷,言语中多是对宗温的辱骂,也有不少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了青泉寨的话,那么栈道将可以畅通无阻,他们又可以从中大大地赚取一笔。

告示栏不远处的小酒家,店家无动于衷,仍在细细地温热酒液。不远处的摊贩并没有理会告示栏,卖力地吆喝着,为了生计奔波。

孩童四处嬉闹,全然不觉发生了何事。往日云海镖局所在地,成了一片废墟,成了孩童们新一处的冒险地。

二日后,江云背着行囊,于城门附近酒家坐下,抿了一口清冽的温热酒液。

“客官这是要出远门。”

“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放下酒钱,江云翻身上马,策马奔向临安都。

奔行数十里,于一长亭外,有一人等候在那。

“云贤弟。”那人便是李恒,只见他换了一身便装,多了几分朴素。

“李大哥。”江云下马走近,“别来无恙。”

“若非云贤弟,我怎有今日之机遇?”李恒笑了笑,相当初他不过是镇远关副将,今日已经掌握了镇远关的兵权,疏勒城太守也须得给他几分面子,这一切都是因为江云的到来。

“非也。”江云摇了摇头,“李大哥有此能力当此任!”

“你此去是为了白鹿书院吧。”李恒缓缓地说道,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白鹿书院中有我一故人,名曰左应衽,他应该能给你一点帮助。”

江云双手接过书信,“谢过李大哥!”

“你这一次去临安都,一定要小心。”李恒提到临安都三字时,脑海中仿佛涌现了一些东西,面露苦涩,“临安乃天子脚下,世家门阀众多,万事多加留意,稍有不慎便易致满盘落索。”

江云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诚意,与李恒告别后,翻身上马朝着临安都方向奔去。

李恒望着江云身影渐渐消失于视线,转身离去。

江云走后不久,镇远关外燕戎互市突遭北戎袭击,死伤数百人,大量商队被劫掠,镇远关守军因外出剿贼未归并未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