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古打点着剩余刘家好手收拾,清点一下发现此次只剩下了一十七人,带来的三十三五位好手去了一半。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十八位兄弟的尸体,有些甚至还不完整。这十八位兄弟平素与他都是一起生活,在这一天以后,他们永远闭上了眼睛。
江云拍了拍萧一古的肩膀,“诸位,取酒来!”
冬雪初融,血染不散,箭矢无数,刀剑四落,萧瑟寒风。
江云高举酒碗,清冽酒液不住摇晃。
“送兄弟们一程!”江云双手举着酒碗高于头顶,缓缓俯身揖拜,凝望许久,将酒液轻轻洒于地面。其余人也跟着江云一起,对逝去手足给予最后敬意。
“把他们带上来!”江云一挥手,立刻便有人把剩下的山贼俘虏带了上来。
“是谁杀了他们?”
“青泉寨!”
“该当如何?”
“杀人偿命!”
“杀!”
人头落地,血溅四方。
在一旁颤抖的张三直接昏死过去,动弹不得。江云命人将他带上,然后把萧一古叫了过来。
“你带几个兄弟先把张三藏好。”江云说完,又耳语几句,萧一古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带着张三上山寻了地方藏起来。
“算了算时间,也该到了。”江云所在地面开始发出嗡嗡的震动。
一通忙活后,震动声越来越近,不久后一队约莫三十人的骑兵便出现在江云面前。
领头的骑兵约莫四十岁,纵他已经戎马半生,看见面前场面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十来个浑身是血,灰头土脸的人冷冷地盯着自己,角落处还堆着十多具尸首,人头散落一地,血染栈道。商队破损十之七八,被打翻的酒坛潺潺地漏着。
李副将也是停住了。
就是这么一群人,竟然还活着。往常他到的时候,山贼已经劫掠一空,剩下的都只有残缺的尸首还有破碎的货物,但今日这群人竟然败了山贼,而且瞧他们一个个经过这场战斗以后仍是有一股狠辣的气势。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少年,虽着粗布棉衣,满脸血污,但身形丝毫不变,巍峨兮悍然无惧。
李副将翻身下马,“我们来晚了..”
江云俯身作揖,“在下云江,多谢将军来援。”
李副将被江云这么一弄十分的不好意思,连忙扶了江云一把,“我乃镇远关副将李恒,若是我们赶早些来,死伤兴许能少些。此乃李某之责也。”
“听闻你曾与那贼子大战一场而全身而退,若是不嫌弃的话,叫我赵大哥即可。”
这李恒倒是个实在,也没有什么架子,连忙吩咐了军士帮忙打扫栈道,尽快恢复栈道交通。
江云默不作声地向身后作了一个赵恒没有察觉的手势,“李大哥,实不相瞒,这一次我们损失惨重,带来的三十五位兄弟折去一半...”
“这青泉寨山贼害我大燕子民!可恨矣!”
“李大哥请这边说话。”江云示意李恒一番,将其拉到角落,“我们抓了青泉寨的一人,他说的李大哥或许会感兴趣。”
萧一古便悄悄地将张三带了下来,张三此时仍是昏了过去,萧一古便取了一瓢水直接泼在他脸上。冰冷的水直接刺醒张三,他猛地扎醒过来。
李恒望了江云一眼,江云连忙抱拳,“事关紧要,请李大哥恕罪。”
李恒摆了摆手,“无妨,且听听这贼子怎么说。”
听完张三所言,李恒握紧拳头,“这贼人一日不除,我大燕子民就要受一日害!”
“除此贼人,不仅可减我大燕子民之害,但这仅是其一。”
李恒闻言,“哦?”
“那张三,也是云海镖局的镖师。”
李恒脸色一变,江云继续说着,“此番我们雇佣云海镖局三名镖师,张三赵四马五,三人皆是青泉寨之人,其中赵四甚至为青泉寨的二当家。”
“更为重要的是,此人自称认识关中人士。”
听到这里,李恒眉头紧皱,这件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对于云海镖局在昨日刘家商队被劫以后仍然接镖隐隐觉得奇怪,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青泉寨竟然勾结了守关军士,在疏勒城中甚至还与云海镖局有关联。这里面可是牵涉了很大的一张网啊。
李恒正欲开口说什么,江云却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将军何不听我说几句?”
“大燕连年边害不止,民不聊生,小小青泉寨在此盘踞已久,搜刮无尽民脂民膏,百姓怨声载道,除之,不仅可得人望,还可慰我戍边将士风尘之苦。此为其一。城中云海镖局亦是青泉寨耳目,与疏勒城脱不了干系,此事若传出,人头落地算是轻的,此为其二。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青泉寨与守关军士有所勾结,而能庇护其如此之久之人,绝非简单人士。但细想,青云寨便不会留下些什么东西吗?”
江云之言字字珠玑,让李恒一下子想起自己戎马半生,不知不觉已然二十载,看样子是到头了,如今却有一机会让自己重燃希望。
“所为何?”
“无他,李大哥非池中之物也,若是就此沉沦,我大燕怕是失去一大臂膀。”江云笑了笑,“我所欲者唯昨日被劫去之药材而已。”
“好!云贤弟此番让我等佩服!”李恒哈哈大笑,俯身向云江低语,“具体事宜我且去安排,但愚兄有一请求。”
“且请尽言。”
“此次事件非同小可,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云江请从。”江云俯身作揖,李恒赞许地拍了拍江云的肩膀。
一番收拾,栈道回复如初,李恒派了一名军士回疏勒报信后即匆匆带着军士回关,
“公子,此人能信吗?”萧一古悄悄问道。
“可信亦不可信,但这青泉寨也唯有指望他了。”江云望着李恒逐渐远去的方向,“死去兄弟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妥当了,但是有一事一古想不明白。”
“李副将带走了那张三,公子之前又为何放走赵四?”
“时候尚早,我们先回去,再与你慢慢道来。”江云笑了笑,萧一古仍旧是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