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分金寻穴看缠山,一重缠凭一重关。
内有八层关险处,王侯将相葬中间。
话说待徐进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正要起身,可动弹不得。徐进四处张时,已在自家屋里。又忙要唤人,只觉喉咙不适,沙哑无声。又待片刻,方才进来一个小厮,这人姓李,因在家中一人之下,都称他做李二。李二近前道:“我的主人,可吓煞我了,还以为主人一睡不醒了。”说着便扶起身来。徐进沙哑道:“甚么意思,我睡了多久?”李二道:“昨夜不见主人回来,小的便派人四处寻找,近五更时分才找到,如今已昏睡一天一夜了,好不叫小的担心。”两个正说时,忽有人报说:“有凤凰山郑娘子要见家主。”徐进闻言,忙教:“请进。”郑娘子入内行了万福,便道:“昨日闻听叔叔身体抱恙,心下正急,都怪我那男人,若前日硬要送叔叔回家,也不至于如此。”徐进道:“是我逞能,怨不得他人,丁兄弟为何没来?”郑娘子道:“这村里郎中不济事,我男人去城里寻医士去了,我先来此看视。”言毕,便来照看,不必絮繁。
不说徐进如何,且说丁晨入城寻纪平,到家问了,管家道:“我家主人不在家中,前日里牛家庄事发,知州便请我家主人论事。”丁晨听了,急到府衙门口却停住了脚,心思道:“想我这身份,不好在府衙露面,只得等了。”只得在对面茶坊点一壶茶坐等。直等到日落西山,仍未见纪平身影。丁晨心中焦急万分,正要敲门问一回时。忽见大门敞开,纪平从内出来。丁晨急忙上前,纪平见了道:“哥哥是来找小弟喝酒么?”丁晨道:“不是,兄弟你且听我说。”于是将徐进得病事情备细说了。纪平听后,脸色凝重,忙道:“我略会些医术,家中还有些滋补的药材,等我回家一并带了去见大哥。”两人匆匆赶回家中,取了药材。出得城门,直奔凤凰村徐进家中。早有人报道,徐进忙请入内,纪平见了郑娘子就来答礼。郑娘子道:“休这些礼数,且救一救则个。”纪平便来仔细查看了徐进症状,叹道:“此症表面看来,乃过度饮酒、受到惊吓、夜风透寒、酷暑蒸熬,四处合一导致,我且开一副药,以观后效。”随即开出了一副药方。嘱咐李二按照药方抓药煎煮,左右悉心照料。徐进感激不已,丁晨夫妇亦来道谢。纪平道:“哥哥、嫂嫂谢早了,我观这病,非我能治,所开药方不过救一时之急。”丁晨又问如何?纪平道:“我闻密州有一名医,手段不在安道全之下,姓刘名文若,因是长子,又惯会针灸,所以唤作铁针刘大郎。若能请来此人为大哥医治,定然无忧。”郑娘子道:“事不宜迟,还不快去?”纪平又说知州命其料理府衙事宜,脱不开身,不能跟去,只得写下一封信来,教说:“此去密州,寻他药店济世堂,这人重义气,到时就夸咱家哥哥好处,但能说动来了便好。”言毕,回齐州府公办去了。丁晨留下郑娘子看护,收了书信,选匹快马,直奔密州而来。
再说丁晨从齐州要到密州,山高水远,何日才能勾到。一路上晓行夜宿,心急如焚。不知多少时日,先到淄州地界,却因心急错过了宿头。看看已是六月季夏天气,酷热难挨。路过淄州城东北十里处,忽见一座孤山。就在这坦荡如砥的茫茫平原之上,一峰突起,直插云汉,俨然擎天柱。但见:
顶低周高,犹一鼎青盆聚宝物;雨裂成沟,如一条玉龙守乾坤。放眼望通山小路,似一根银带盘山体,抬头看群像建筑,浑一派翠柱立林中。雄赳赳悬崖峭壁,蔚为壮观;气昂昂山岚缭绕,潜藏奇伟。果然天成神仙府,真是纳凉好去处。
丁晨看了那山,寻思道:“当下正值午后,日头忒毒,哪怕我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不如先在山中歇了,等过了日头再行不迟。”思罢,牵马进山中,寻一处树荫下乘凉。丁晨正似睡非睡,忽地听得一阵箫声,延绵悠长。丁晨循声张望,但见一位白衣少年,道士打扮,奏箫前行。那少年走到近前,见了丁晨,便来行礼道:“不知好汉在此,叨扰酣睡,见谅。”丁晨向前回礼,就感一股清凉之息扑面而来,浑身暑气一扫而空。丁晨道:“敢问仙家高姓大名,不知何处寻道?”那少年道:“贫道白羽,就在此间黉山上玉皇阁内论道。”丁晨听闻,心中一动,便道:“不知仙家可会医术?”白羽笑答不会,丁晨只得作罢。白羽道:“你我相识便是缘分,不知可往山中一叙?”丁晨寻思了一阵,便道:“却是口渴肚饥,讨些斋吃也好。”欣然向往。
二人都到玉皇顶内,寻一间客屋坐了,早有道童端上瓜果、糕点、香茶一应等物。丁晨也不客气,就在这里吃喝。白羽道:“贫道请好汉到此,却有一事相求。”丁晨来问何事?白羽道:“此山中有一处墓穴,乃前朝达官显贵阴宅,贫道掐指巡纹,算得有一人要来叨扰前辈长眠,我寻道不近阴宅,又是俗世繁事,不好管理,只求好汉帮忙则个。”丁晨闻言,也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便来答应。白羽就说了时日,乃今夜子时;又说了方位,乃山南缓坡。丁晨都已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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