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朱奶奶撇撇嘴,拐杖在地上敲了几下。
院子里头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这可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虽然说没人知道朱奶奶的来历,但从大院有人开始,所有人都对她老人家尊重有加,久而久之,就连新搬来的也知道这个老祖宗惹不起。
“安静点安静点。”朱奶奶噘着嘴,老小孩不高兴了:“我这老太太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非要掀起嗓子吼吗?”
柳绵绵在旁边小狗腿:“奶奶,您耳朵真好。”
朱奶奶被她哄的眉开眼笑:“哪里是我耳朵好,是小许太聒噪,你有这个好嗓子,咱们大院的喇叭也不用装了,以后就凭你嗓子一吼,到处都能听着声。”
柳绵绵:“哇,省电省电。”
许旭的工作是播音员,这会儿还没普及普通话,就连老师上课都是用各地方言教学,许旭的普通话在一众乡土味巨浓的人里面,算是不错的了。
朱奶奶继续说:“还有你啊方建军,在外头要护着自己家的人,全家才能齐心协力,才能兴旺,在外头打媳妇儿,你也就这点出息,你当兵的时候部队就是这样教你的?
哦,肯定不是部队教的,那就是你娘教的呗,朱长英你什么不好教他,就只教会孩子窝里横。”
朱长英就是方老太的闺名。
小老太太嘴巴真毒,不过骂的也真爽,真是我嘴替。
柳绵绵给老太太竖起大拇指:“您可真是咱们大院的镇海神针,是牛人,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啊。”
真行,一来就知道抠老寿星的大腿,许旭不满的撇撇嘴,很看不惯柳绵绵这副小人行径。
不过她也不敢惹老寿星就是了。
柳绵绵继续帮朱奶奶抬轿子:“您看要怎么处理这事儿?”
武大姐也说:“还是老寿星公证,今天这事儿您有个什么想法?”
朱奶奶点点头:“其实我不爱管大院里头这些事儿。”
许旭:“那您就在一旁好好待着。”语气不算和善。
胡大良捅了妻子一下,朱奶奶是轻易惹不起的。
许旭这才不爽的闭上嘴。
她心里清楚,除非她亲手伤了人,不然别人拿她也没办法,也没见几个人因为嘴欠就坐牢的,她就是嘴巴厉害怎么了,国家规定不能言语伤人吗?
朱奶奶看都不看胡大良一眼,如果叫她说,搞破鞋的男人她瞧不起。
“可今天方家的小三子就在我跟前拿刀割他自己,这女人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你说什么来着,你说他肯定不敢往自己肚子上捅刀子,你还干了什么来着,你还拉住了李梅,不让她去拉自己儿子,当时李梅的头皮都被你拽下来一大块,你这样居心,这样的坏,是觉得没有人能治得了你吗?”朱奶奶说。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围观的人就都嘘嘘索索的说起今天的事情来。
许旭的脸色一变,也有些心虚,她想起刚才是拉了李梅一把,当时李梅的头发都有留她手上了,她还嫌李梅晦气,随手把头发丢地上去了。
听到这话,李梅是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嚎了出来。
她心里是委屈,也是真苦,头上还火辣辣的疼,婆婆跑来又扔了她十几个耳瓜子,那是使尽全身力气打的,到现在她脸上还是肿着的,其后方建军又跑过来指责她没带好孩子,他一声都不敢说许旭,只会指责自己妻子。
李梅跟不要命了一样冲到许旭跟前,就要跟她打,嘴里喊着:“我不想活了,今天咱俩谁都别活。”
伸手就去掐许旭,还要站的近的武大姐拦住了。
许旭从坐处跳起来,指着李梅的鼻子就骂:“好啊你,你想杀人啊,老胡叫人把她抓起来,让她去坐牢。”
大庭广众下,连脸面都顾不上了,这就要自家男人抓人。
胡大良自然没那么蠢,不过他会寻着错处去整这几个人的。
闹了一阵子,朱奶奶总算是掏出来了个东西,摊开手掌看原来是个手帕,手帕一打开,就是一小块头皮,和一大撮头发,这一看就是活生生从人头顶上扯出来的,想必就是许旭从李梅头上扯的了,看着连人身上都觉得头皮发麻。
当时许旭的那点小动作,不是李梅本人,旁人用眼睛看不真切,怎会感受到许旭当时的恶毒。
武大姐:“你这人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肚子里的屎是什么味儿的,告诉你许旭,别以为不是你动刀的,就没人治的了你,当时的情况或许混乱,或许没人看清楚,但朱奶奶做见证,她老人家说一不二,从不偏私谁,所以才能成咱大院的老祖宗。”
胡大良的脸色阴沉,恨不得私了这娘们。
许旭的脸色也暗了暗,她没有想到朱奶奶会存着这个东西。
现在看来,她就是恶意为之了,性质是很恶劣的。
朱奶奶叹息道:“你自己也是当娘的,怎么能这么逼迫个孩子呢,方家小三子才多大,你跟他奶奶有嫌隙,就去跟当事人当面锣对面鼓的去闹腾,咱也不说这些废话了,可孩子毕竟还小,哪里能受得了别人那样激,而你明知道他性格会冲动,还是这样刺激她,你图个什么,万一他真的死了,你良心真的能安乐?”
她是给一个孩子的母亲关上了一扇门。
然后把窗户也给人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