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家属区灯火通明。
卫家四个小的坐在饭桌前，妈妈没回来连饭都吃不香了。
鸡蛋和大公鸡他们都看见了，没有妈妈的命令，谁都不敢动那些东西。
不过老二是对着大公鸡跟鸡蛋流了一会儿口水才走的。
卫轩自然也吃不下，刚才他去卫生所找柳绵绵，那边说她已经走了，结果回到家发现人还没回来，那肯定是有事拌住了的。
就在一家五口一筹莫展时，老二听见了柳绵绵的声音。
“是我小柳阿姨，她在跟人吵架，是胡大旺他家。”老二嗖嗖窜出门。
胡大旺大名叫胡红兵，不过这里的人都以孩子的排号来给孩子起名字。
“我也听到了。”老大抱着三娃就往外跑。
宝妞跟卫轩对视一眼，两人也很默契的出了门，许旭家就住在一楼最边上，离卫家其实很远，下了楼往拐角处看去，果然见到王局长跟柳绵绵两人都在。
老二冲过去：“小柳阿姨，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的。”柳绵绵心头一暖，一回头就对上卫轩的眼睛，他也很担心她，刚才那些人说的凶险，不过去卫生所问过了，医生都说问题不大，这样他也是不太能放心的。
手上包着纱布，里面透出点紫色，那是紫药水的颜色，老二觉得肯定是受了重重的伤。
宝妞小心翼翼帮妈妈呼呼了几下。
妈妈一定很疼哒，宝妞就擦破了一点点皮，她都忍不住掉进豆子，一颗一颗不要钱的一样往下掉呢。
柳绵绵：“王局长，我先给你抓个小贼。”
王局长挑挑眉。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往屋子里头走。
许旭吓了一跳，要拦她：“哎，你干啥呢，人家屋子呢怎么能随便进的？”
说着要去拦她。
柳绵绵也不恼，抓着他的书包就翻，果然让她在里头摸到个没吃完的果核，她把果核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
“你干嘛呢，凭什么乱翻人家东西。”
“王局长，看清楚了吧，这苹果是谁偷的，果然是有内鬼。”
王局长一挑眉，这女人厉害啊，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柳绵绵当然不会解释是怎么看出来的，其实她也只是赌一把而已，刚才许旭问孩子看见谁偷了苹果，就是她家老大站出来发声，指证方红章的，当时柳绵绵只是猜想，要么是方红章偷的，要么是护甲老大说了假话。
那他为什么要说假话？
无非是因为苹果是他自己偷走的，怕被大人发现了揍一顿呗，孩子也是有样学样，有许旭这样的娘，她儿子打小就会说瞎话，橡皮丢了就说是同学偷的，苹果丢了也说是别人偷的，许旭这个人又霸道，直接去别人家把人家的橡皮抢回来，别人畏惧她家的权势，小东西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认了。
但今天不同，差点就出了人命，许旭还不思悔改，按她以前的操作，只要不是她亲手割开人家的肚子，就跟她没关系。
放在后世，或许还有人会说句方红章这孩子脾气太大了，也太烈。
但放在七八十年代，还真不是拿她没办法的，整治民风民俗，也是派出所的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王局长，她家苹果就是她家孩子自己偷的。”
“这怎么可能。”许旭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儿子偷了东西的：“我家本来就有苹果的，自家孩子吃了怎么了？”
“那你家还有三个苹果是怎么回事，敢情你家孩子的苹果是偷的别人家的？”
“......”
许旭没话讲了，就算小学生也算的出来，她家孩子书包里头两个果核，再加上她自己口口声声说还剩的三个大苹果，如果王局长真要去翻，那三个大苹果都在橱柜里，还真没动呢。
她要不承认孩子吃的是自家的，那就吃的是别人家的。
许旭干笑：“那可能是我搞错了。”
宝妞跳起来：“是你家胡大旺自己偷了果子，又说是方红章偷的，他是栽赃陷害，胡大旺是个坏孩子，你也是坏人。”
戏文里面都说了，这样的人是大坏蛋！
许旭怒了，伸手就要揪宝妞的小脸：“说什么呢，你个乡下来的死丫头片子。”
她平常对大院里头的孩子下手就没轻没重的，大家都怕她，再加上许旭在学校当后勤主任，待久了有点傲慢，多多少少看不上这帮没工作的，大部分还都是乡下出身的泥腿子家属。
宝妞往妈妈身后一缩，许旭扑了个空。
这孩子怎么这样鬼精的呢，许旭就瞪她。
其实小孩子是懂看眼色的，有妈妈跟王伯伯当后盾，宝妞是一点都不怕她，也瞪回去。
许旭怒了，这对母女是真难搞。
王局长清清嗓子：“事情怎样我都清楚了，要怎么处理我一个人也说不好，我说什么你也是不服气的，要不晚上八点，就在大院里开个全员讨论大会，老大你吃完饭去各家各户通知人，一个家庭至少要到一个代表，人多不限制。”
这是这个年代家属院的常规操作，有些不太适合进派出所解决的，就开大会讨论。
许旭脸色一变：“王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家老胡一点面子都没有了是吧。”
笑话，你家面子大的能撑船，柳绵绵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她。
咕咕咕，不知道谁肚子响了。
那是饿的。
今天闹腾的久，早就过了饭点了。
王局长摆摆手：“说事情就好好说事情，尤其是某些女同志，不要撒泼打滚解决问题，你要是不服气，咱们明天去派出所公事公办，但我告诉你，进了派出所，怕是对你们老胡的工作影响的更大，我劝你好好考虑清楚，好了好了，都散了，晚饭都还没吃呢先去吃饭。”
宝妞拉着妈妈的手晃了晃，示意妈妈快点回家呀。
大家都饿着肚子在等着妈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