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情况还算稳定，都是皮外伤，破伤风针是要打的，另外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伤到肚子，是自己弄的还是大人搞的，你们得给个说法。”

值班医生还是唐万贤。

“唐医生，那我的手呢？”柳绵绵觉得好痛。

“再晚点过来伤口都快愈合了，你这伤的不重，自己涂点紫药水就行，担心的话也打个破伤风针，对了这孩子的伤口是——”

说的倒是很轻松，但是真的是很痛啊，柳绵绵把紫药水拿来，自顾自的涂药，一边涂药一边跟唐医生解释：“是这孩子拿着刀要剖自己的肚子，被我拦了一下，幸好拦住了没出什么大事儿，不过刀尖还是戳进去了一些。”

方红章就那么大点孩子，看的出来当时真的是下足了死力气的，不然以柳绵绵一个大人的力气，居然没有及时拦住，当时也是吓了她一大跳的，但好在没什么大事，如果真的伤及内脏，怕是以滨海卫生所的治疗条件还搞不定。

方建军就在一旁沉默着，刚才其实有好事之人已经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叙述给他听了，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为了两个果子而已，许旭竟然要逼着人家孩子自尽，这事儿哪怕往小了说，这种情节都恶劣的很，这孩子本来脾性就很烈，放在抗战时期肯定不当叛徒的，被人污蔑他是万万咽不下这口气的。

但对方是许旭，方建军又熄了火。

许旭男人在单位比他级别高了一层。

那头，柳绵绵的伤口包扎好，去卫生所交了费用，乖乖的打了破伤风针。

破伤风是小概率事件，真得了是会要人命的。

回去的时候看方建军还没去交费，看那样子是犹豫着要不要带小三子直接走呢，柳绵绵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不打破伤风？”

打不打人医生不会强制。

方建军又犹豫了一下。

柳绵绵：“钱都是小事，万一真是破伤风是会要人命的。”

到底是儿子的性命重要，方建军站起来，又犹豫了：“小柳，能不能借我一块钱。”

柳绵绵就觉得很无语，世上怎会有这种爹，破伤风针才几毛，你随身连一毛钱都没带不成？

不爽归不爽，钱她是借出去了。

针也打完，柳绵绵也不在卫生所久待，想着几个孩子还没吃晚饭呢，赶紧往家赶路。

那头，人群散了，许旭也回了家。

她回到家，看见小儿子鬼鬼祟祟的往被子里头藏东西，随口问了一句：“饿了没？”

外头就响起脚步声来，许旭还以为是武大姐，没想到抬眼一看是王局长，这会儿警服都没脱，人就站她家门口。

许旭男人是治安队队长，跟派出所的职能差不多属性，两人职能上有冲突，所以是谁都不服谁。

“是王局长啊，你贵干？”

王局长板着脸，看不出喜怒：“今天下午怎么回事，方家小三子怎么会自己割肚子，你在大院里闹个什么劲呢，非要闹出人命来才罢休不是？”

许旭随手把围裙一扯，搭在门口的椅子上：“王局，咱们得讲讲道理，我可没有叫他拿刀割他自己，我还说是他故意做戏博同情，我也吓了一大跳呢，现在他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儿吗，我还损失了两个苹果呢，说起来还是老胡单位里头发的，一共才五个苹果，少了两个我们一家五口人怎么分，你怎么不说帮我找找我的苹果，反倒是给嫌疑人说话了？”

还没等王局长开口，又噼里啪啦的说：“以后谁偷了别人家的东西，什么都不用负责，抄起刀来就是他有理呗。”

这就是无理取闹了，当时闹成那样，谁都看得出来是她逼迫人。

但许旭那张嘴，死的都能讲活了，她只一口咬死自己没逼迫过人，再胡搅蛮缠，王局长也拿她没办法的，当然如果方家三小子真的死了，也不能算在她账上，又不是她逼着人家拿刀自残的。

王局长张口结舌，他是没想到许旭能够这样强词夺理，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

要这样讲，他还真拿许旭没办法。

毕竟这些婆娘没事儿骂街，谁不说个艹你十八代祖宗，难道真当强|jian|犯把对方抓起来？

见王局长没办法，许旭就要关门送客，却不料走到门口，刚好碰到从卫生所回来的柳绵绵，对方本来就在外头跑了一天，带着兴奋劲儿跑回来，结果到现在都傍晚了，还没吃上晚饭，肚子里头正憋着火呢，她也刚好听到许旭跟王局长说的这些话。

这不是混账东西么。

草他奶奶的，有这样强词夺理吗，就像柳绵绵曾经看到的报道那样，一群人挑衅要跳楼的女孩儿，结果人家真跳楼死了，这些人拍拍屁股跟没事人一样，嘴巴厉害起来，真能当武器使。

要是几十年后，法律还真拿许旭这种人没什么办法。

但这可是七十年代，惩恶扬善，连道德层面的犯罪都能得到严惩的时候。

柳绵绵翘起自己快要痊愈的手指：“看看，要不是我，今天方家小三儿的刀就割破肚子了，要是人没了，你的良心还真的过得去。”

跟许旭这种人讲道理，那真是道德都喂了狗。

许旭：“呵，刀子又不是我扎进去的，我怎么就没良心了。”

柳绵绵：“你脸皮可真厚，能当墙皮使了吧。”

许旭：“说谁呢，说谁脸皮厚呢。”

柳绵绵：“谁脸皮厚谁生气了就说谁，不过刚才那一刀要是割你脸上，肯定没事，因为你脸皮厚。”

许旭：“你脸皮才厚呢。”

柳绵绵：“谁脸皮也没你家的厚，明明苹果是自家孩子拿去吃的，污蔑别人你很快乐吗，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许旭.......她好气真的！

“王局长，这件事的性质很严重，以后谁黄口白牙的张嘴就污蔑别人偷东西，要别人以证清白怎么办？”

“.......”

“以后谁家张口，说别人家的东西是偷来的怎么办？”有许旭这种人，万一让她发现家里藏的鸡蛋，她张张嘴就说你是偷的，你咬她一口吗，你说是买的，她必要说你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反正她不要脸道理就都站在她那边。

王局长也觉得许旭这人特招人厌烦，总在法律跟道德的横线上反复横跳，这回如果不给她点教训，以后这种事必少不了。

“王局长，你说——”

“那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