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丈夫”年纪轻轻就升了车间主任,白梦在家属楼里很有面子,就算是身体不好,每天都会下楼遛遛弯,跟这个聊聊家常,跟那个说说闲话,旁人看在王大柱的面子上,也会追捧她一二。
这种生活她以前可从没有想过。
但今天白梦是一点出门的心情都没有,一想到柳绵绵进了城,心里头就很不舒服,她来这里肯定是要让王大柱回心转意的,顺带还要找王大柱要钱。
白梦可不觉得,自己是占了人家应有的位置,她只会觉得柳绵绵不要脸,凭什么来要她的钱?
白梦可太清楚王大柱的为人了,他骨子里头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要不是指望她肚子里头能生出来个男的,也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跟柳绵绵离婚,但肚子里头什么情况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不光是这胎生不下来,下一个怀了也不一定能生下来,她以前堕过几次胎,现在都习惯性流产了。
本来以为在流产前,怎么都要搞定结婚证的。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白梦一咬牙,准备出去碰碰运气,这一块就这么大,真想碰到也不难。
她一出去,又碰到了刘大婶,对方扫了她一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大柱媳妇啊,出门去啊,晚饭吃了没?”
王大柱家的伙食开的好,这女人两天能喝一大瓶牛奶,刘大婶是又羡慕又嫉妒。
换平时,白梦一定要跟刘大婶扯扯谈,顺便炫耀一下自己家晚上的伙食,虽说这会儿经济条件都不好,但金贵吃饭挑嘴,顿顿都是要有荤的,白梦心疼儿子也舍得花钱,要票的猪肉鸡肉不好买,可海城是滨海城市,菜市场卖海鲜却是不要票的,白梦以前都会去菜市场买个虾或者买条鱼。
这段时间没出门,却是因为胎像不稳,又有滑胎的迹象了。
白梦冲着刘大婶笑了笑,随口说:“我去看看金贵跟大柱回来没。”
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刘大婶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就走开了,这女人不上班,连孩子都不接送了,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但刘大婶住在隔壁还能不清楚,这女人是有了!
正说着话,王大柱带着金贵上了楼。
王大贵今天的脸色不好,见到白梦也没什么表情,换做往常他还会问一句晚上吃什么的,但今天看上去蔫蔫儿的,白梦也不敢问他到底怎么了,拉着金贵的手进了屋,叮嘱儿子别烦他。
可不是,这一路金贵要这要那的,走过小卖部又是要果丹皮,又是要瓜子,最后花了三毛钱才把他从小卖部拉出来,这一路上都在吃,除了瓜子没磕完,其他的都落肚子里去了。
要是平时,王大贵不觉得有什么。
但今天他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尤其是想到宝妞端着汤碗的小手,花衬衫上的补丁,他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半路上金贵吃完了,还想买泡泡糖,让王大贵一把扯了回来,现在还在跟他闹脾气呢。
他妈喊他不做声,他偏偏要告状,扭动着胖乎乎的身子说:“我要买泡泡糖,王叔不给我买泡泡糖,妈你给我钱。”
白梦烦的不行,见儿子又要往地上滚,随手塞了一毛钱给他。
金贵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给他妈比画:“我跟狗子晚上去看唱大戏,再给我两毛。”
厂子里娱乐活动也多,经常有戏班子过来唱戏,孩子们喜欢过去凑个热闹,门票是一毛钱。
白梦不耐烦的又掏了四毛钱出来,叮嘱儿子晚上别闹。
这么大的动静,王大柱自然也听到了,换做平常他也不会计较,毕竟他收入高,厂子里头很多花费都不费钱,但回来的路上每次想到寄钱回去时,白梦都说没钱,但塞给她儿子的钱她可一点都不抠,金贵这一天到晚都要花掉一块多,他闺女却连一碗面汤都不舍得倒掉。
“梦,你出来一下。”
“来了来了,我还在做晚饭呢,晚上还蒸了条鱼。”家里晚饭开的一直都好,一条鱼也要一两块钱。
要是就王大柱,他可不用吃那么好,单位发的饭票根本不花钱,但添了两个人就不一样了,白梦把金贵这个儿子看的重,伙食上一直给的富足,金贵从三岁过来就一直没过过苦日子。
“家里还有多少钱?”王大柱心想,柳绵绵这回来,肯定是要钱来的,而且她现在跟变了个人一样,眼界高也会算账,就算再怎么糊弄她,一两百是跑不掉了。
想想自己的工资,又想想柳绵绵那个记账本,王大柱心想就当破财消灾了,柳绵绵这个人虽说有些蠢,但对孩子是真心好,这钱肯定也会花在他闺女身上。
“钱啊,你等等我进去找找。”白梦转了转眼珠子,进了屋打开了抽屉,从里头掏出来一个布袋子,里头零零散散的一些钱,就是他们的全部积蓄了,白梦在里头掏了掏,全掏出来还数了一下:“还有八十一块。”
王大柱以为他自己听错了。
每月发工资他就给白梦七十块钱,白梦以前会寄十块钱回去,他自己的零花钱也只有八块钱,年底还会发奖金,一般也有一百多块钱,两人在一起住了三年,白梦管钱也就是这两年的事,王大柱那会儿给了五百三十块给她,以前他工资低,一个月还要给家里寄五块,三年时间都能省下来五百多块,结果两年过去了,她告诉自己才剩下八十一块钱?
有七十块是他刚给的,那之前的呢?
之前的钱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