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迎雪脸色白了个透红,青天白日的秦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真是太不着调了。
她嗔了秦越一眼,快步跑到知青队那边,秦越望着江迎雪的背影笑了笑。
待江迎雪跑开,秦越转头,脸便陡然冷了下来。
贺红林竟敢做出那样的事来,就说明已经起了贼心,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秦越担心他这次没达成目的,迟早会有下一次。
贺红林感受到了秦越的目光,从心底顿生出几分寒意。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秦越这个粗鄙的乡下人为什么会生出背后发凉的感觉,他见秦越双拳紧握,脸上不由传来钝痛。
浓浓的恐惧过后,贺红林心中充斥着怨毒,捏紧了手心。
他原本没打算对秦越做什么的,但对方已经对他动手,他岂有放过的道理。
贺红林在口罩中露出的双眼黑漆漆的,秦越就知道他在打坏主意。
但只要他在江迎雪身边,贺红林就别想对她做什么!
秦越收回目光,走到队伍前面,招呼着三小队去地里干活。
经过贺红林时,秦越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贺红林眯了眯眼,他一时间弄不懂秦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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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江迎雪去了乡下,江洪昌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楼下的信箱看自家信箱里有没有来信。
江迎雪不知道是看了哪张报纸,非要去虎山公社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个公社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他听听闺女的声音都不行。
江洪昌今天开支,晚上下班的时候,路过邮局就想着把信给寄过去。
他往家里走时,跟他一块儿从邮局里出来了个邮递员,这一路都不紧不慢地跟他同行。
邮递员也一路都注意他,主动搭腔道:“叔,你上哪去啊,咱俩一块儿走一路了。”
“我家就在前面。”
江洪昌指了指前头的小区,邮递员走街串巷的,对这一片都熟得很,他抬头一看江洪昌指的小区:“哎哟,您是个领导吧?”
“没有没有,就是一个小干事员,”江洪昌在外头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你这个时候还不下班啊?”
邮递员是个小年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信件多的时候,就得加个班,说不定这信里都是急事呢,别在我这儿耽搁了,您说对不。真是巧了,你们小区我这儿也有一封信。”
江洪昌闻言,下意识问道:“是吗?我一直在等信呢,是不是从黄省来的?虎山公社的信?”
邮递员一听,眼就直了:“您家庭住址是哪儿?”
“我们家的信箱是405号信箱5号,你看看是不是?免贵姓江。”
江洪昌心急如焚,看着邮递员找出信件核对。
“还真是,”邮递员没想到会这么巧,“那幸亏我今天加班了。”
信封上的信息确认无误,邮递员就把信交给了江洪昌,江洪昌捏着信,回家的步子都紧了很多。
邮递员在后头直看:“嘿这大叔,走道还挺稳当的,也不怕摔了。”
江洪昌紧赶慢赶回了家,杜娟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饭。
听到他进门就直往屋里冲,步伐又快又乱,拧眉出来:“你咋了,出什么事了这么风风火火的?”
“迎雪来信了!”
江洪昌举起手里的信封,他一路捏着,这里头的信还不薄呢。
杜娟一听,立马关上了火,围裙都没脱就急匆匆地出了厨房:“这个小祖宗可算是来信了,她再没个动静,我真得坐车去那个什么石岭村找她去!”
杜娟伸手要夺江洪昌的信,却被江洪昌牢牢抓在手里。
江洪昌道:“你急啥,别给弄坏了!”
“哎呀,你赶紧打开!”
杜娟催促道。
江洪昌屁股都没找着凳子,站在客厅中间就拆开了信。
杜娟有点近视,信在江洪昌手里,她有些看不清:“你念呐!”
江洪昌叹了口气,在外头雷厉风行的江大部长在家只能无奈听话:“亲爱的爸爸妈妈,展信佳......”
江迎雪在开头写了一些在石岭村的所见所闻,包括她被分配到秦越家住,说被老乡照顾的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一些报喜不报忧也写了两页信纸,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告贺红林的状。
开始看到贺红林纠缠她,江洪昌还觉得没什么关系,有贺红林这样紧紧跟着,他还放心一点。
但是他慢慢看到贺红林为获得江迎雪的信任,偷江迎雪的粮食诬陷老乡时,他眉头皱的比死结还紧。
杜娟听着江迎雪信里的故事,跟着后怕:“这小子怎么还有这种心机?幸亏迎雪看出来了,不然不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吗?”
他们一家三口,在为人处世上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江洪昌不用说,那是最正直不过的人,杜娟就是脾气急躁,更是没心眼儿,养出来的女儿哪能防得住这样“敢想敢干”的人在身边。
“你忘记我是干什么了,这种小把戏我闺女能看不出来?”
江洪昌本来以为,贺红林干出这么卑鄙的事情,已经够让他生气了,直念叨:“我得写信好好批评批评小贺,怎么下了乡,没有管束就做出这种事来?”
杜娟一脸担忧:“当初真不该让他跟着迎雪一块儿下乡,我当时是寻思撮合他们俩的,真没想到他心眼这么多。”
江洪昌继续往后念着信,越念眉头皱的越深:“‘这是贺红林交给我的信,我看过之后,觉得您说的不对,我已经长大了,在乡下也交到了朋友,老乡们对我的好是否真诚我自己能判断’,我什么时候给她写了信?”
江洪昌这才仔细看向跟着信纸一块儿被拿出来的另外一封信,他还以为那是闺女有些母女间的私密话他这个当爹的不能看,特意写给她妈的呢。
他看着信封上“迎雪亲启”的字,沉着脸可怕的要命。
杜娟平时不爱让他在家里露出这副表情,说看了赌气,但是今天没说什么。
江洪昌打开信,草草看了两眼:“无稽之谈!贺红林真是胆大包天!”
杜娟看江洪昌气成这样,就从他手中接过了信纸:“老江,我怎么看这字,就是你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