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刀义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人救下来。
“大人,午时三刻到了。”
听见下属提醒,吴仁清懒洋洋的将手中的令签往案前一抛:“斩!”
刽子手手中的刀高举,牵动着现场每一个人的心。
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两只短箭,分别射中两个犯人黑色头罩的一角,一只箭尾带着头罩与吴仁清的官帽擦过,另一只被官兵抽刀挡了下来。
台上犯人的脸暴露出来,刽子手莫名被这只短箭吓退一步。
刀义心中一惊,都不是他的人!
好险,差点……
恐怕,你们已经全部……
有人大喊“抓刺客”“保护太守大人”
那些官兵抽刀把太守大人围护起来。
吴仁清脸色微变,瞳眸始终镇定如初。
台下的百姓听风就是雨,好多胆小的已经开始退避。
刀义让自己的人先撤,推攘在百姓当中时,他远远的瞧见一个叫花子跑在最外围,那身量与萧南极为相似。
怎么可能是他,这么远的距离精准射中头罩,还没有伤到任何人。
萧南?绝不可能!
这边萧南见计划得逞,转身刚跑没两步,突然出现两个叫花子,一左一右把他夹着朝着小巷子走。
“喂,你们……”
“兄弟,我绝不是有意要抢你们饭碗!”
不管萧南说什么,两边的人像是聋子一样,到了没人的地方两人才把他放开,其中一人撩开起条的油发,眼神激动期待的看着萧南:“是我!我呀!”
萧南仔细辨认,实在找不出记忆中还有这么油的人。
见萧南一脸疑惑,旁边那人屈指敲在油头发的脑门上,磕~
“行了,二百五,正事要紧。”
“萧南公公,你说你这眼力劲是如何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的,昨儿个,我在中街给你塞牌子那个。”
萧南了然。
“有事?”
“大事,文锦小姐安排我们来取你性命。”
萧南见油人的表情有些亢奋,本能的退后两米。
倒不是因为怕死,只是此刻对面那人看上去又油又变态,让他的脾胃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旁边那人又屈指敲在那人的脑门上,磕~
“我来说。”
“萧南公公,我是余六他是何五,你还记得微雨廊下的那条狗吗?当时那条恶狗攻击两个小乞丐,是你出现赶走了它。”
这时,萧南的脑海里浮现出一段原主的记忆来。
那日,原主抱着一只荷叶包裹的大肘子从微雨廊下经过,前面趴在两个小乞丐身上的恶狗突然回头朝着他冲了过来,情急之下,只能将手中的大肘子丢远,恶狗嘴里叼着肘子,回头看了一眼用石子丢它的小孩,最终还是选择流着哈喇子跑开。
“你们是那两个小乞丐?”萧南疑惑。
“正是啊,虽然文锦小姐的命令是让我们来杀你,但是我们两兄弟绝做不出杀救命恩人那样的事来,所以我们商量着来投奔你。”余六声情并茂,时刻关注着萧南的神情。
“你们也是被她所救?”
“是啊,你说巧不巧,我们两兄弟被恶狗咬伤,濒死之际,遇到文锦小姐,她为我们……”说话的何五肩膀被余六按住,剩下的话被他打断。
“萧南公公,我们两兄弟反水之后真的是无处可去,不如以后就跟着你!”
萧南只思索了片刻便道:“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嗯!兄弟。”何五拍了拍萧南的手臂,笑着附和。
余六心里松了一口气也跟着附和:“好兄弟!”
“吴仁清有可能是齐兼的人这件事你们知道吧!”萧南毫不避讳。
见对面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震惊的摇头,萧南接着道:“齐兼向来不把太傅放在眼里,我想着在宣州多待一段时日,看能不能找出他的罪证。”
“如此,需要我二人做什么?”余六参与感极强。
萧南随手拿出一块儿金子递过去:“这钱你们先拿着,等风头过后想办法混进太守府,打探最新的消息。”
“为了掩人耳目,往日里我们最好不要联系,如果有消息,你们可以去中街酒楼门口左边那只石狮子脚底下放一片树叶用石头压着,我自然会赶来见你们。”
何五听得热血沸腾,连声说好。
余六心里也有种英雄有用武之地的感觉。
之前在都城之时,文锦常让他们两兄弟做些跑腿儿的事。
萧南走时,两兄弟开开心心的目送他离开。
等到萧南走远,何五手肘顶了顶余六:“哥,我刚才的演技没有破绽吧,他真的相信我们了?”
“放心吧,如此重要的信息都跟我们分享了,绝对相信我们,快把吴仁清是齐兼的人这消息给小姐传回去。”说着两人并肩朝着巷子另一端走去。
同一时间,宣州最大的赌坊雅室里
“楼主,我们的人被斩首前,有个叫花子用弓弩射出两只短箭,把头罩射了下来。长公主的人全撤了。”
太师椅上的年轻男子慢慢合拢手里的折扇,似乎有些惋惜:“哦~查到这叫花子的身份了?”
“是萧南。”
“呵~有点意思。”
“楼主,属下有一事不明,您为何要将萧南在宣州的消息透露给文锦。”
男子摆弄出折扇里的暗器,起身绕到下属的身后,左手托起下属的下巴,右手的暗器在人家脖子前来回晃悠:“游戏嘛,人多才好玩,不是吗?”
下属高昂着下巴,头被迫与男子的耳鬓靠在一起,仿佛咽一下口水,喉结都会碰到暗器。
他惊恐的小声求饶:“是,楼主说的是,属下知错,求楼主饶我一命。”
祈川收了暗器,把人推开:“无趣!”
下属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得喘息,他立刻找借口退了下去。
长公主的人把都城所有的据点一锅端了,尽管楼主没有吩咐其他,但是这个仇是必定要报的。
不如就让她的人永远留在宣州,就当是给都城死去的弟兄们送一碟开胃菜了。
下属出了赌坊,召集人马,暗自筹划。
刀义与兄弟们分开返回时,在半途遇到了守着萧南那两兄弟。
大家几乎异口同声:
“义哥,怎么样了?”
“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南公公呢?”
“他先一步过来了,你们没碰到吗?”
“今日行刑的不是我们的弟兄。”刀义摇摇头。
两兄弟听到这里松了口气,随即把萧南飞身抢马的事给刀义描述了一遍。
这时,刀义才想起在法场外,被两个叫花子夹走的那个背影酷似萧南的叫花子。
真的是他!
“你们两先回去,告诉兄弟们按兵不动,我去找人。”刀义交代完转身就走。
.
叫花子模样的萧南提了个酒瓶踱步在街上,时不时的仰头喝上一口,从酒瓶里出来的酒大部分都淋在了身上,只有一小部分入了喉。
他脚步踉跄,总是不小心撞到不长眼的旁人。
长眼那种早就提前离他远远的。
突然,街上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借着‘醉意’把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塞进那人手里。
“对不住,对不住,嗝~”他仰头把自己的脸露出来,在刀义出声喊他之前自然的转身离去:“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
刀义愤愤的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握着拳头走到一旁。
寻了个人少的地方,把手中的纸条展开,是萧南的笔记:
“我被人盯上了,为了不给兄弟们添麻烦,暂时不回小院,我有办法自保,各自珍重。按兵不动。”
若不是看他们都是姜婳的手下,且尽职尽忠,萧南是真不想管这群不分青红皂白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的人。
刀义看完内容后,一种叫做愧疚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禁想:我对萧南公公,是不是太过分了。
送完信,萧南晃晃悠悠的往太守府那条街拽去。
在路边买了只烧鸡,寻着不起眼又能看见大门口的地方靠坐下来,很快,萧南看见收拾得干干净净何五跟余六两个人直接找上门去了。
萧南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要不要这么蠢,风头过了混进太守府,不是现在直接找上太守府!
就在萧南以为这两人会被赶走的时候,门口的守卫竟把两人请了进去。
一个时辰不到,偏门抬着两具尸体出来,从担架上滑下来一只手臂,那服饰,正是刚才进去的余六。
撇到这一幕,仰头喝酒的萧南不小心灌了一大口之后,猛烈咳嗽起来。
抬着担架的官兵特意绕着太守府转了一圈之后,把尸体丢去了乱葬岗。
萧南起身,踉跄着走开。
陵园那边出了事,原本在太守府做工的刀义他们又突然消失,吴仁清起疑了,所以接下来去太守府请工的下人,都会被怀疑,何五跟余六正好撞在了刀尖上!!!
想到这些,萧南接连灌了好几口酒让自己镇定下来。
原本只是觉得那两人可疑,想办法支开他俩,没想到就这样送了性命。
就是不知这两人在死前,有没有把自己和文锦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