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同许攸一道入城之后,雷云随即将其邀入府中饮宴。作为辽东要员的晏明、裴信、贾诩等人亦被他留在府中列席陪同,场面十分隆重…
获此礼待,许攸心中颇为感动,言谈举止之间也不免情感表露,酒宴之上气氛欢快而又热切不已。
酒过三巡,许攸先是略略起身,而后含笑谓雷云道:“将军…前番将军与我家主公并力克敌,一举扫灭公孙瓒,此皆两家齐心戮力之故,可喜可贺。半月之前,我主公已向朝廷上表,请朝廷敕封将军为幽州牧,想来不久之后旨意便会下达,在下先行在下恭喜了…此外,我主公为示两家结好之意,还特令在下带来些许薄礼,望雷将军笑纳…”
言毕,他即从身上取出一份书帛双手奉上。
“呵呵…如此便多谢袁公厚意了。”雷云闻言神色微动,而后即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亢。
王亢见状略略躬身,而后即上前将礼单取来。
目光在礼单上略略扫了几眼,雷云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袁绍赠他的礼品中共有金银锭各五百,绸缎两千匹,骏马三十匹;此外还有一些珠宝玉器,可谓十分厚重…
收起礼单之后,他即含笑谓许攸道:“许先生,袁公心意雷某心领了,请先生代在下向贵主公致以谢意。哦,对了…我听闻袁公近来正厉兵秣马,准备发兵攻剿太行山之黄巾匪军,在下无以为表,仅赠上粮草十万石。区区薄礼,稍致情意罢了。”
人家袁绍又是为他请封又是送礼,那他自然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他送袁绍军粮不但是为了表示答谢之意,也是籍此让袁绍安心。
“多谢将军…”许攸闻言当即躬身行了一礼。
“先生免礼,请坐…”雷云举步走到他的面前,扶起他道。
公事一了,酒宴上的气氛自然更加融洽。
在雷云的牵头下,晏明、裴信等人也纷纷向许攸敬酒,彼此之间言谈甚为投机…
经过一番叙谈,雷云发现许攸此人也确实是一位才识不凡之人。
尽管他对此人的人品有些不敢恭维,但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才识绝不下于田丰沮授。
过了片刻,雷云微微擎起案上的酒觥,随口问道:“先生,雷某听闻先生与曹操曹孟德为旧识,不知此事可属实否?”
“呵呵…不瞒将军,在下与那曹操乃是儿时好友。但自在下归于袁公帐下之后,我二人便未能再相见…听人言,而今他正于陈留一带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其志不小啊…”许攸闻言笑了笑,微微抚须道。
“先生既与曹孟德为旧识,可知其人如何?”雷云缓缓放下手中的酒觥,笑著问道。
“这…其人奸狡多诈,才识过人,更兼如今拥有数万之众,堪称世之枭雄…如可利势之便,或可成为一方豪强。”许攸微微沉吟了片刻,含笑言道。
“先生果真乃高瞻远识之士,雷某佩服…”雷云闻言略略拱手,笑著言道。
“将军过奖了。”许攸微微揖礼,“不知将军何以问起此人?”
“呵呵,没什么…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雷云笑著摆了摆手,“雷某与那曹操当年曾一同举义讨伐董卓,也算得上是旧识…此人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深险难测,恩怨必报,久后必可成就大业…雷某冒然断言,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其必可占尽黄河以南,淮水以北之土地,同袁公角逐天下…”
“哦?!”许攸闻言顿时一惊,“将军莫非戏言?”
雷云之言当真是令他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他万万没有料到雷云对曹操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而且还断定其能够成就大事。更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其言语之间似乎饱含著一种绝对的自信,简直就如同已经预先知晓一般…
曹操是何样人,他自认为是颇为清楚。
他与曹操自幼便混在一起,甚至偷鸡摸狗的勾当也一起干过;因此在他的印象之中曹操骨子里不过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纨绔子弟,根本难成大事…
更何况,此时曹操势微;即使是能够一时侥幸得势,迟早也会为其他诸侯所灭。
至于方才对其褒奖的一番言语,那也不过是在人前的客套话而已…
尽管他对雷云所说之事是一万个不相信,但雷云神色之间流露出的那种神情却令他颇为心惊!
事实上,此时不止是许攸,列席的晏明、裴信、贾诩、沮授等人听罢雷云的一番话亦是有些惊讶…
雷云含笑望了望许攸与众人,继而道:“适才不过是雷某之一己之见而已,先生与诸位不必放在心上;倘若觉得此言荒谬,不妨一笑置之…来,雷某再敬先生一杯。”
“多谢将军,请…”
闻得雷云之言,许攸只得换上一副笑容,而后缓缓地端起案上的酒觥。
饮毕,雷云放下手中的酒觥,而后笑著道:“先生远道而来,沿途多有劳顿,便请在襄平多住些日子罢,也好让雷某略尽地主之谊…”
“将军深情厚谊,在下敢不奉命。”许攸闻言又朝他揖了一礼。
酒宴散去之后,雷云即着人送已有几分醉意的许攸下去歇息…
许攸离去之后,晏明最先按捺不住,起身走到雷云身旁道:“兄长…你方才在酒宴之上所言究竟是戏言,还是早已洞彻天机,成竹在胸了?”
除了他之外,裴仁、裴信、田韶、贾诩等人也是满面好奇之色,登时个个竖起来耳朵…
此情此景,雷云不由地笑了起来,而后道:“为兄也是个凡人,并非神明,如何能未卜先知?再者…方才我不是说过吗,此不过为兄的一己之见而已,贤弟若是不信,便权当是戏言罢…”
不是他要刻意隐瞒真相,而是实在没有办法…
这种事情他又如何能解释清楚?
眼见雷云不肯言明,晏明、裴仁等人均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虽然如此,但却也越发感觉到雷云的高深莫测…
亲送裴仁、晏明等人离开之后,雷云轻轻揉了揉有些昏沉脑袋,随后转身缓步朝后园而去。
他素来酒量不济,稍饮几杯便醉,这陪人饮宴之事确非他的专长…
来到后园之后,已经接到下人禀报的琴、棋二女便立时迎上前来,而后一左一右将他扶入卧房之中。
“夫君本不善饮酒,为何还要逞强?如今醉成这个样子,若是让小姐与琰儿姐姐知晓,必定又会埋怨夫君…”
香榻之上,棋儿素手轻轻揉按著雷云的额头,娇颜之上带著一丝嗔怪,一丝心疼。
“呵呵…可儿与你琰儿姐姐还未埋怨,你这小丫头倒是先絮叨起为夫了。”侧卧在佳人膝上,雷云有些陶醉地吸了一口气,懒洋洋地道。
“哼…谁让夫君总让人家放心不下。”棋儿闻言娇嗔不已地望著他道。
“好好…今后为夫再也不过量饮酒还不行吗。”雷云握住她纤细绵软的小手,含笑保证道。
“这还差不多…”棋儿娇美的面容上浮出一抹动人的笑容,另一只素手温柔地为他梳理起了头发。
二人正温存间,琴儿纤美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房中…
她先是将手上的木盘轻放榻边的木几上,而后端起盘中的汤碗缓步走他的身旁道:“夫君…妾知夫君今日待客,便令下人备好醒酒汤,夫君快用些罢。”
“好…”雷云闻言略略起身,而后含笑望著她道。
琴儿目光温柔地望了他一眼,随后将手中的醒酒汤交到他的手上,并在他的身边缓缓坐下来。
待他喝罢醒酒汤之后,一旁琴儿即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拭去他唇边的汤迹,而后又接过他手中的汤碗起身放到一边…
雷云温柔地望了望她绝美的背影,而后又顺势躺在棋儿膝上,谓其道:“这几日那公孙度可有动静?”
他虽然已从神机卫那里得知了一些有关的消息,但神机卫与内卫毕竟是两个性质不同的情报机构,因此这二者获得的讯息也就不尽相同…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有此一问。
闻得他问起公事,棋儿当即微微敛容,认真地道:“即使夫君不问,妾也正欲向夫君禀报…”
“哦?快说一说…”
“今晨妾接到消息,东边的高句丽与北边的三韩已然暗中出兵支援公孙度;其兵马已于两日前密屯于边境一带…此外,公孙度亦在暗中加紧打造军械,添购战马,想来其不日必将动兵…夫君,据妾收到的讯息度之,此三方之兵马合在一起已超过二十万,夫君务必要小心应对呀…”
“好…很好,为夫正等著这些宵小之辈动手呢。”听罢棋儿之言,雷云唇角顿时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少时,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轻叹道:“为夫等这一日已经太久了,是时候该了断了…”
只有将公孙度以及那些暗中与他勾结的辽东大族连根拔起,辽东才能得以真正的太平!
此番若是顺利,无论是当初降而未服公孙度旧部,还是后来因对他不满而倒向公孙度的辽东大族都将被扫除得干干净净!
待彻底解决掉内患之后,他便可以着手第三步棋,伺机南征北战,进一步扩充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