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似乎没想到我忽然这么认真，先是一愣，然后不屑道：“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你是不是在尸体上留下了犯罪的痕迹，所以才这么紧张！”
得，已经完全没有沟通下去的必要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坐下道：“郝云飞在哪儿，我要见郝云飞！”
郝云飞是在现场，真真切切看到僵尸行动的人，即便他不相信鬼神，也大概率不会做出这种蠢逼的事儿。
法医鉴定时取下来的话，要么当物证封存，要么就觉得没什么用顺手给扔了，这张符，只能是陈雨拿下来的。
陈雨哼了一声，道：“现在你归我负责，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两手一摊道：“那你倒是告诉我啊，尸体在哪儿啊？”
见我一再坚持，陈雨终于是松口了：“在尸检部门的停尸间。”
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她似乎有点不太明白，疑惑的看着我。
“带路啊！”我没好气道。
鬼怪之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相信，我也曾在极度狂热过后，一度陷入了质疑当中，直到我遇到了沈玹柔，所以她不相信这些，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陈雨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很配合的带着我去了太平间。
她找了值班人员，很快，我俩便在一堆柜子中找到了那个男孩的尸体。
男孩的脸色似乎比昨晚更青了，眼窝深陷，微张的眼睑中能看到一丝浑浊的灰白，下颚已经塌陷，两颗长长的牙齿露了出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极重的阴气。
我知道，它已经被养成了僵尸，如果不做任何限制，太阳一落山必定要起尸。
陈雨站在我的身后，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道：“初步鉴定死亡时间起码在一个月以上，致命伤是钝器在后脑造成的致命伤，没有发现其他外伤。”
“技术科暂时没有对尸体进行解剖，死者的毛发和指甲在死后有一定的生长……”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她在说什么了，直接从兜里拿出了那张皱皱巴巴的符纸，小心翼翼的展开，朝着男孩的额头贴去。
没有那种磁吸上去的感觉，我轻轻一吹，符纸便落到了地上。
我又打开背包，拿出毛笔朱砂黄符，一边全神贯注诵咒，一边龙飞凤舞。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上次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怎么画都像少了点什么，一连画了好几张都废掉了。
陈雨看我好像是失败了，嘲讽道：“要相信科学。”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不理会她，直愣愣的看着男孩干瘦的脸，看着他微微泛光的獠牙，仔细回忆昨天晚上画符的那种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我的全神注视下，男孩的脸在我的视角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的眼睛已经睁开，灰白色的眼睛没有焦距，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嘴巴微张，从里面渗出一丝丝寒气，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
快画！再不画就死定了！
一种危机意识突然从心底暴起，我飞快的在符纸上画下敕令，往尸体额头上贴去。
那种磁吸的感觉又出现了，符纸还没碰到尸体，便轻轻的吸了上去。
陈雨在旁边看得真切，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
陈雨不信邪，朝着尸体上的符纸吹了吹，那符纸随着她吹出来的气上下摆动，但怎么也掉不下来。
我也不理会她，兀自把东西收拾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就要走。
“哎哎哎等一下。”
陈雨从后面喊住了我。
我回过头来，看到她有些局促不安，便问道：“怎么了陈警官，还有事儿吗？”
她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豁达，一点都不愿意靠近男孩的尸体：“帮我，帮我把尸体推进去。”
我一把将柜子推了进去，盯着她看，意思是“这样可以了吧？”
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把文件和照片递了过来，道：“要不，您看看？”
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头就往外走，她也立刻跟了出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回去洗洗弄弄早点休息了，这两天事情有点多，让我有点累。
一直走到了大门外，陈雨才从后面追了上来：“蒋弘騩，你等等我！”
我转过头，无奈道：“陈警官，案情有需要，我可以无条件配合你们，可是我也是有私人生活的啊！”
说着，我把自己的衣领拎起来，朝她凑了过去：“你闻闻，我都馊了。”
陈雨捏着鼻子后退了两步，似乎我身上真的有一股馊味一样，道：“我，我害怕。”
我将右拳放到胸口上，义正言辞道：“陈警官，迷信是不可取的，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我们要相信科学，尊重科学。”
“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
说完，我挥了挥手，扭头又要走。
陈雨忽然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衣角，小心翼翼道：“你看，你的店离这儿还挺远的，要不我送送你？”
“陈警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就不浪费国家有限的公共资源了，我坐公交回去。”
“不，你不能心领，你是我们重要的证人。”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店里，对面坐着沈玹柔，旁边坐着陈雨。
我干咳了两声，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解释自己为什么带个女警察回来？
沈玹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雨，唉声叹气道：“老板，店才开了两天，您就成天不着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带了别的小姐妹。”
“只怕这店再开下去，您都要妻妾成群了。”
陈雨虽然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强势，但听到沈玹柔这样夹着嘲讽我还搭上她，立刻要拍桌子起身发难。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忙道：“不能怼不能怼，这位可是大佬！”
“大佬？”
陈雨疑惑地看着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立刻朝着背包的方向努了努嘴，她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只见陈雨忽然站起身，一脸逢迎的笑容道：“姐姐说笑了，是我们警察局占用蒋老板太多时间了，做妹妹的给您赔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