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像是一个疯狂的自己在掌控身体，但那还是自己。

可现在，身体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无法形容的空无感。

蓦然，万寿感觉有异动。

凝魂池震动，有波纹滔天。

接着，一道道人影出现，沁入凝魂池。

万寿本以为是先前与自己一同淬炼的那些人，可仔细看，发现并不是。

他们很陌生，根本不是与自己一同攀爬北斗七星草的那批人。

这些人如同万寿这般，整个都沉没进入凝魂池。

他们面现痛苦，好似与万寿承受着一样的肉体以及灵魂的苦难。

让万寿惊诧惶恐的是，他们身体也散发着赤红光芒。

与自己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

万寿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此刻他无比痛苦，但还是充满了疑惑。

正在此时，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传来，万寿听到了，他急忙转眼看去。

只见一名男子极度痛苦，他抱着头，仿佛承受着有史以来，最为剧烈的痛苦。

突然，男子翻开自己的手掌，万寿盯着他，一瞬间愣在当场。

那人眼睛赤红，瞳孔诡异的旋转着，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

那分明就是血瞳。

万寿绝不会认错，那绝对是血瞳。

唯一不同的是，男子的血瞳在右眼，诡异的扭动着。

突然，那只血瞳不动了，盯着万寿，准确的说，是盯着万寿左眼的血瞳。

两只眼睛就像是失别已久的好友，竟然透露出一丝喜悦。

“不！”

万寿大吼一声，挣扎起来，他竟然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极力滑动手臂，想要游上去，离开凝魂池。

可才一会，他又疼的抱头嘶吼，身体更是变得有些僵硬。

“噗通！”“噗通！”

越来越多的人落入凝魂池，无一例外，全都散发着红芒，痛苦的咆哮。

“啊！为什么？”

一名男子仰天大吼，徒然炸裂开了，化作一蓬血水，溢散在凝魂池中。

血水并没有散去，而是像时光倒流一样，渐渐地汇聚，越来越小，最后居然成为了一截小脚趾的骨头。

万寿大惊失色，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感到无穷的危机，像是被钢索束缚住的野兽，想要挣脱，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掉。

只能咆哮，嘶吼。

“砰！砰！砰…”

凝魂池水中，越来越多的人炸裂而开，池水甚至被侵染成了真正的红色。

不再是赤红光芒渲染的红色。

那是无数人的血液，像是朵朵散开的红莲，在池水中飘荡。

太恐怖了，惊人发颤。

万寿使命挣扎，他发觉，自己的身体，无处不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要炸裂了，像那些人一样，整个粉碎。

没有惊恐，更多的是不甘。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依稀间，他竟然在猩红的凝魂池中见到了熟人。

有过一面之缘，在幽谷狼林出口那个帐篷里，万寿被腐朽感染苏醒的时候见过，蓝茜桐指责过那人。

说是他将自己本应使用的三块抹腐玉拿走了一块。

他是幕后之人，蓝茜桐是这样说的。

他叫‘成胜’。

此刻，成胜也显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他的右耳爆射红芒，惊人滔天。

他是少数的几个，像万寿这样，红芒最盛烈的几个之一。

万寿多看了他几眼，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因为此时，他自己也自顾不暇。

时间流逝，凝魂池中，越来越多的人爆碎，而后又像时光回溯一般，凝聚成各种骨骼，器官。

这些骨骼，器官，就赤裸裸飘浮在凝魂池中，悚人而恐怖。

像是那些人一生的修炼成果、感悟精华，只为养那么一截骨骼、器官、或者毛发。

多么的悲哀，一生的悲哀。

万寿预感到，自己的血瞳，也将汲取自己一身的精华，或者修为。

他不甘啊！

可又无可奈何。

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他想到了万道仙树。

可万道仙树仿佛沉寂了，没了动静，居然没有守护自己。

他非常绝望，只能无力的挣扎，可这没有用。

在血瞳面前，他甚至释放不了神通，灵力也无法运转。

与一个凡人无异。

一股疲惫之感袭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痛觉，感受不到了，意识在涣散，像是要坠入混沌。

就这样永远也醒不过来。

凝魂池外！

蓦然，一道白芒闪过，接着，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先前在那塔楼上，仙风道骨的老者。

他脸上泛着喜悦，虽然他那苍老的面孔，已经不容易看见表情，但此刻，还是能清晰看见那充满了整个面庞的喜悦，可见他多么兴奋。

老者盯着凝魂池，似乎能够穿透赤红的光芒，看到其中的情况，他目不转睛的盯着。

像是在欣赏一场世纪盛宴。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身后传来动静，有人到来了。

老者头也没回，似乎没有发现有人上来了似的。

“坊…坊主？”

来人是一名老头，正是第一个攀爬上来的那位老者。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不相信濛肢坊坊主居然出现在这里。

仙风道骨老者回首看了他一眼，语气不疾不徐的说：“回去吧，这里没事，有本座在。”

“坊主，这…这里发生了什么？”那老头狐疑的看了看血红的凝魂池，出口问道。

“没事！”

仙风道骨老者声音变得冰冷。

“啊！”

突然，凝魂池内传来惨叫，只见一人竟然冲出池水中，他全身溃烂，变得血肉模糊的身体疯狂挣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那老头见状，顿时明白了凝魂池中是什么，他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仙风道骨老者一眼，而后说：“坊主，弟子告退。”

说罢，他一点一点后退，越来越快，最后甚至纵身一跃，要跳下北斗七星草。

然而，他发现他的身体整个滞留在了半空，根本无法下坠，就那样悬浮着。

“坊主，弟子知错，弟子知错。”老头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惧恐慌。

仙风道骨老者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嘴里飘出淡淡的声音：“神空道！”

下一刻，就见那老头无声的惨叫，整个身体开始消散，化作虚无。

太诡异了，连老头自己都吓到双眼爆凸。

但他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开始消失，不见踪迹。

很快，他的整个身体，彻底从这个世界湮灭了，没有了。

仙风道骨老者似害怕还有人继续上来，挥手间，此地笼罩上一层迷雾，彻底将这里隔绝。

他像是欣赏着世间最美的艺术品，盯着凝魂池中。

赤红色的凝魂池渐渐转变，成为了真正的血红，那是其中人们的鲜血，侵染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