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也沉默了，他本就是楚人，出身楚国上蔡，但是却成了秦国左相，帮着秦国灭楚。

哪怕是李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想过回楚国。

多少楚国出来的士子，似乎都没有一个人再回了楚国。

而是什么时候造成的这种观念，李斯也没想明白。

楚国出来的士子，貌似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想过为了楚国而读书，为了家国强大而努力。

甚至在这些士子心中都没有家国这个观念！

离开楚国的游学的那一刻起，他们似乎就没想过再回去！

“楚国败的真不冤！”李斯最终叹了口气。

一国子民都没想过为国效力，只想着逃出楚国，那它还有什么前途呢？

如果说魏国人才外流严重，那楚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魏国还留下了不少人才，而楚国呢？

外出游学的士子，几乎就没有再回去的。

“只是没想到，秦国居然将吕尚从主祭之位移除，将白起升为主祭！”韩非最惊讶的还是这一点。

自周以来，武庙的主祭一直都是吕尚，陪祀换了一堆又一堆，但是主祭的位置从来没有被动摇过。

“这很正常，秦人尚黑，秦国水德，而周为火德，大秦的一统是建立在灭周之上，吕尚被移除主祭之位再正常不过！”李斯倒没有任何的意外。

毕竟大秦灭了周室，自然不可能去将周室的大臣作为主祭。

“我说的是主祭变成了白起！”韩非看着李斯认真的说道。

对于吕尚被从主祭移出，他也不感到意外，意外的是白起成了主祭。

武庙十哲中有不少秦国的名将，比如让秦国宗室的樗里疾为主祭都更合适，唯独没想到会是白起。

毕竟白起除了杀神之称外，还有一个人屠的称号。

这样的称号成为武庙主祭，对秦国的统治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是怎么想的？”韩非看着李斯，这事要是没有李斯的点头，也不太可能通过。

“因为惹不起啊！”李斯无奈的说道。

一开始他们也是想以樗里疾为主祭的，可是相比于白起的功绩，樗里疾确实比不上啊。

整个十哲中都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白起的功绩啊。

战国七雄打了那么多年，死伤两百余万，但是白起一个人就杀了一百多万。

而白起出身也不是很高，虽然也是贵族出身，但是这个贵族却是楚国贵族公孙胜之孙，在秦国不能说没有地位，只能说不高。

白起却能从平民之身起步，大小七十余战，未尝一败，硬生生将商君制定的军功爵给打穿了。

在白起之前，商君设定的军功爵也只有二十级，最高是彻侯。

而白起却能将军功累计超出了彻侯，让秦国不得不在彻侯之上增加了一个封君！

也是秦国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凭借军功硬生生打到封君的狼灭。

而天下虽然一统了，但是军功爵依旧是秦国的根本升迁选官制度，更是施行天下。

也因此，为了让天下人知晓军功爵制，看到升迁的希望，白起也就成了最好的典范。

最终白起才彻底成为了武庙的主祭。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从平民起步，靠着军功爵，一路莽到了封君的存在。

尤其是所有人都知道大秦的下一个目标是孔雀，所以就需要让军功爵彻底深入人心，将秦人的尚武之风施行天下。

到时候大军出征，入武庙祭拜，所有士卒将校看着主祭的白起，谁能经得起这种诱惑啊！

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战前动员，只需要在武庙面前指着白起的雕像问一句，你们想不想成为下一个杀神？就能让整个大军嗷嗷叫的奔赴战场。

当然，除此之外，李斯绝不承认是因为他看到了他太奶！

嗯，准确的说是在确定十哲二十四将的那一夜，几乎所有大秦的顶层官员都见到了自己的太奶！

他们能怎么办，自己的祖先都在人家手下当差，亲自前来跟自己彻夜长谈了。

谁能保证自己百年之后不会落到人家手下？

因此，那一夜，所有人都果断投了白起一票，连夜想出了白起成为主祭的理由！

“若是大秦建立文庙，你觉得又有谁会入选？”韩非想了想再次开口。

武庙已经确立了，那么文庙还远吗？

“文庙可不好确定！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武庙还能凭着功绩来排名，而文庙就很难说谁的功绩更大了！”李斯摇了摇头。

甚至文庙入选的标准都不好确定，是对国家的贡献来对比，还是以文道的传播来确定？

如果是前者，那诸子百家的创始人基本都没几个人能入选，而文人敢把自己列在先祖之前？

可是若是后者，那诸子百家的始祖又太多了，一个排名就能让百家直接开打！

比如你把道家老子派到了儒家老子之前，儒家能忍？嗯，儒家确实可能忍下来，毕竟孔子曾向老子求学过。

那么墨子呢？你将墨子排在儒家之前，儒家忍不了；将孔子排在墨子之前，墨家忍不了！

本来两家就有些学术之争，这么一整，两家还不得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同样的，百家之中各家矛盾也不少，现在都是在忍着，一旦整出个文庙排名，那乐子可就大了。

武庙能排出来，是因为武庙涉及的是将校，几乎都有兵家的共同点，可以有一个完美的标准。

文庙却不行，文庙不是孔庙，只需要将儒家的弟子算进去就可以了，那样的文庙也只是儒家的文庙，并不会得到其他百家的承认。

所以，文庙是很难去开启的。

也没有人敢去开这个口，毕竟解决不了问题，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说，我们想入庙都很难了？”韩非叹了口气。

武将还能搏一搏入庙享受香火供奉，他们这些文官似乎就很难了。

“也不是不能！”李斯想了想说道。

“怎么入？”韩非反问道。

“可以入城隍庙，比如师兄就可以成为颍川的郡城隍！”李斯笑着说道。

“……”韩非沉默了，城隍也只是一地之神啊，但是武庙却是天下的武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