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歇斯底里的开始咆哮声后,柴哲威下意识的就要狠狠训斥一番,但听着听着,他心里那些许一直没想明白的疑惑,顿时就豁然开朗。
是啊,如果对面真的像此时表现出来的这样强大而不可敌,那为什么一听到他们这边认输,就如此爽快利落的同意谈判了?
就丝毫不担心,他们这是在故意示以敌弱?
而假如处于优势地位的是自己这方的话,按常理来说,应该做的是抓住这个大好时机,全力剿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至多也就是擒拿几个有份量、有影响力的首领而已,成建制的士兵只会是隐患。
没错,情况就是这样!
对面不过是仗着先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实则压根儿就没有足够的底气与他们持续鏖战到底啊!
想到这里,柴哲威心里大笑一声,对于局势的判断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但还不等他发号施令,就在转瞬间看到了,正在指挥着家中扈从卸甲自缚,并高举双手、垂头丧气的朝着敌方阵地快步走去的张慎几等人。
柴哲威不禁怒发冲冠,压低声音厉声喝道:“张兄,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嗯?”
听到喝问之声,张慎几缓缓扭过头来,脸上满是茫然无辜之色,慢悠悠地回答道:
“还能干什么,投降啊,某和对面那些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苦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没义气,没骨气!
柴哲威狠狠的瞪着张慎几,还有身旁那几个跟他如出一辙面色的纨绔们,心中早就骂开了花。
像你们这种一点儿骨气都没有的软骨头,哪还有半点儿勋国公张亮当年名震天下的威风!
只是骂着骂着,柴哲威就恍然惊觉——其实,与对面猎户结仇的,就只有自己和马玉两个人...
而且他们一个是堂堂国公将来的继承人,一个已然成了家族里的顶梁柱。
若是他俩携重兵进山,结果却是连几个猎户都降不住...毫无疑问,他俩在军队的名声算是彻彻底底的完了,柴家和马家未来几十年也再也抬不起头。
但反观对面这群纨绔,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嫡出的长子,无一不是打算靠着殷实的家底,浑浑噩噩混日子的败家子!
这些家伙压根儿就没有可能,甚至从来都没想过要承继自家的爵位。
所以对他们而言,自己异常珍视的脸面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自身性命安危相比,那更是不值一提。
而且,若没了他和马玉从中搅局,那这群纨绔和猎户们之间的冲突立刻就纯粹起来,也完全有可能归结成一场误会。
只要这些纨绔们愿意将刚才的损失一笔勾销、承诺不再追究的话,那么双方立刻就能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欢...
不像他和马玉,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即使选择低头认输,也要受一顿屈辱...
念及至此,心里止不住烦闷的柴哲威,也就没了拦住这群人的心思。他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也不会再有共事的机会!
与其继续纠缠下去,倒不如借此机会撇清关系,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哎...”柴哲威叹息一声,话语中透露出决绝之意:“既然张少去意已决...”
但听到柴哲威这话,张慎几一行人不由地惊愕万分,纷纷扭头脑袋,目光直直的盯着柴哲威俩人。
沉默片刻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疑惑,问道:“柴...柴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不打算和某们一起投降?”
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额头上甚至冒出一层细汗。
柴哲威脸上顿时露出一股狠厉,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之中挤出两个字来:“不去!”
声音斩钉截铁又决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其他纨绔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如今敌我双方实力实在悬殊,如果不投降的话...柴少和马玉恐怕很难有生还的可能。
柴哲威看着这群软蛋是越看越气,冷哼一声解释道:“哼,你们可不要被他们的表象给骗了!”
“某怀疑这群猎户根本就没有再战之力,之所以箭在弦上却迟迟未发,就是就是在虚张声势,吓唬咱们!”
张慎几眉头微皱,随即把头扭了回去,眯起眼睛朝着屋顶上的那群猎户望去。
只见那些猎户以一个个手持弓箭,弓弦拉成满月,箭头闪烁着寒光,都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见此,张慎几又扭头多看了柴哲威几眼,暗自思忖着:柴兄是不是想多了?看这群猎户的架势,怎么瞧都不像是在虚张声势啊...
虽说自己与柴哲威并没有什么的交情可言,但毕竟是托了人家的福,自己才能成功逃出城来。
所以于情于理,张慎几都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出言相劝一番。
再次扭过头与柴哲威四目对视,语重心长的说道:“柴兄,不知你想过没有,若是您当真要再和这些猎户一阵厮杀,不论胜负如何,对你来说又有多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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