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纪氏怎么会出冷宫呢?且陛下居然直接下了旨……”
看着皇后平静的面庞,青莲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还在今天这个日子,将那纪容卿接去了紫宸殿。
陛下不是一向敬爱皇后娘娘的吗?怎么今日这般折辱中宫颜面?
“陛下的心意,便是这天下间最不能违拗的道理。陛下说纪氏有罪,那她便有罪,陛下恕纪氏出冷宫,那她便是无罪。”
摘下了耳上华贵却也沉重的东珠,在婢女服侍下除去凤冠,卸掉了繁琐的钗环首饰,陈皇后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端庄的脸庞,轻笑一声。
“罢了,早晚的事,你们下去吧。”
青莲和朱樱两人对视一眼,带着小宫女们下去了。
陈皇后在镜子前坐了许久。
她想到自己这三年对宝净堂的日渐淡忘,想到曾经明月奴对自己的提醒,更想到了陛下如今的态度。
一个备受宠爱的公主。
一个未来天子的储君。
皇上这是对自己生了忌惮之心了啊。
想到陛下如今待自己的态度,陈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是自己没把明月奴的话放在心上,只以为纪容卿入了冷宫便没了往日,却忘了那人身上的妖异之处。
不过,想到之前明月奴提到的永安王谢望之等人对纪容卿的情意,陈皇后的心也略定了定。
纪容卿身上有着这重把柄,自己倒也不必太过心急。
她越得宠,将来事情爆出来,她所受的反噬也会越大。
轻叹一口气,陈皇后看着凤仪宫华贵却也倍显空寂的宫殿,落寞垂下了眼眸。
即便成了皇后,也要日日算计争斗,真是让人累得慌。
紫宸殿内。
纪容卿是坐着圣上的御辇跟着回来的。
圣上只觉身旁的温香软玉,让秋日有些凉气的风都燥热了起来。
一下轿辇,圣上便直接一把将其横抱了起来。
一路将纪容卿抱进了内殿的,吓得紫宸殿伺候的宫女内侍都跪了一地,不敢抬头看。
江寅看圣上这副模样,也只能让内殿伺候的人都退了出来,自己带着宫婢和内侍等在内殿外。
至于跟着纪容卿的霁云,则是让江寅吩咐找了个小宫婢带她下去梳洗了。
“陛下~”
纪容卿这声娇怯的声音,让那股燥热更加涌上心头。
圣上一把扯开了素衣,俯下了身子。
江寅在外头听着里头隐约传来的声音,虽然依旧是那副平静模样,可心里早已经是波涛骇浪。
这陛下,就那么喜欢那位纪宝林吗?
可自己为何没有瞧出她的特别之处?
心里一心只有富贵的江寅,对陛下如今的品味是越发不解。
瑶昭仪美貌出众,更是对陛下痴心一片,这般的宠妃,自己好歹还能理解些。
之前的安才人就很让人费解了,可好歹也算是小家碧玉,有弱柳扶风之姿,符合陛下一贯的喜好。
如今,又来了一位珠圆玉润之美的纪宝林。
这圣意还真是难揣度。
正在江寅思索之时,去六局传旨的程让回来了。
他默默站在了江寅身侧,听着从殿内传来的零碎声响。
垂下眸子,看了一眼程让那紧握的拳头以及几乎掩饰不住的心痛,江寅实在没忍住,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
这个世界,真是越发疯癫了。
程让之前虽说有些矜傲,可也没这副模样啊?
好在自己一心只有荣华富贵,对这些情情爱爱是半分兴趣也无。
不然,真怕自己也变成这副癫子模样。
江寅正垂首看着自己的鞋履,突然,内殿爆发出了一声怒吼。
“卿卿!”
啊?!
不好!
里头出事了!
江寅立刻便准备往内殿冲。
可没想到,一旁的程让跑得比他快多了,几乎像是一阵风一般刮了进去。
尽管已经料到出事了,可一进内殿,屋内的血腥气还是让江寅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隔着龙榻上影影绰绰的床帏,江寅依稀能够看见,那床榻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而圣上则是有些手足无措地披着外袍赤足站于地上。
他面色阴沉,胸膛剧烈上下起伏,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太过生气。
“陛下。”
江寅立刻去拿了件披风为圣上披在身上,又立刻拎着靴子跪在了圣上脚边。
“陛下,如今天儿凉,您赤足容易着凉,让奴才为您穿上靴子吧。”
圣上近乎木然地抬足让江寅为其穿上了靴子。
“去传御医。”
几个森然的字眼,被圣上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程让不敢去掀床帏,但隔着那一层纱,血腥味几乎已经是冲脑子一般了。
他听到圣上的话,立刻连滚带爬往外跑去。
纪主子出事了!
他的脑海中唯有这样一个念头。
太医署在内外宫交界处,程让往外冲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外宫门玉虹桥上的永安王宣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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