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君经过在三年的历练和成长,如今已经是愈发老练稳重了。
她是宣明曜最贴心的身边人,自然看得出自家公主对那庶人纪氏的恨意。
虽说,她并不觉得当年宫宴一事会让公主记恨如今,毕竟当时受伤一事公主也是故意设局参与其中的。
她不明白公主那破天的恨意从何而来。
可既然公主厌恶纪氏,作为身家荣辱都系在公主身上的奴婢,她自然也是想公主所想,恨公主所恨了。
她从一旁的托盘上拿出已经沁好的帕子,放到自家公主手边。
宣明曜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听桐君细细说来。
“是,两人之间也三年了吧,总算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昨夜,咱们的桩子来报,永安王借着酒醉留宿宫中的时候,偷偷去了宝净堂,一直到丑时末才悄悄出来了。公主您说,这永安王可真大胆,就算那宝净堂如今因着是冷宫的原因看守没那么严格,可这到底是内宫,他一个及冠了的亲王,居然敢做出此事。若是被禁军发现,那可是要没命的。”
宣明曜冷笑一声。
这三年里,纪容卿在得知照顾她的乃是永安王后,为了自己在冷宫里的日子好过一些,一直吊着永安王。
可大概是心有不甘,总想着自己能出去,所以两人之间虽然暧昧传信,但终究还是没有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
宣明曜本以为,自己那位永安王叔还能头脑清楚一点呢。
不想直接来了个大的。
看来到底是天命之女,哪个男人扛得住呢?
永安王虽然因着未成婚的原因,一直在宫内还有居所,偶尔圣上也会留他在宫内歇下。可那居所几乎是靠近外宫了,且外头素来有千牛卫守卫,夜间宫道上的巡逻更是十分森严,他居然敢冒险偷偷溜出来,还能畅通无阻潜入宝净堂。
“这叫情至深处,不能自抑,瞧你说的。”
宣明曜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桐君。
桐君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其实也乐得看那对野鸳鸯笑话,低声道。
“这不还都是公主成全他们这对鸳鸯吗?若是没有公主之前在陛下面前提议,裁撤了五成宝净堂附近宫道上的戍守禁军,永安王他哪里能这么轻易扮成小内侍混进去呢?”
桐君边说话,边帮宣明曜把写好的功课收了起来,而后让绿绮亲自送去紫宸殿。
公主的功课,陛下可是每日都要看的。
裁撤宝净堂附近宫道上的戍守禁军这件事,是过了圣上那边的明路的。
宣明曜用的理由很简单。
之前的是非便是因宝净堂的禁军而起,如今宝净堂内也没几个人了,何不裁撤部分禁军,也免得惊扰了里头人的安宁。
圣上倒没想到纪容卿身上。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纪容卿了。
他想的,是自己的母亲。
是啊,宝净堂是母亲的居所,如今母亲去了,虽说自己将她葬入了皇陵,全了死后尊荣,可生前的居所也该维持一份清净。
左右宝净堂附近的宫殿因着避讳,如今都没有住宫妃,所以圣上大手一挥,让人平素没事少往那边凑了。
常珣作为千牛卫统领,自然也是立刻领命,更改了禁军巡防的路线,宝净堂附近的禁军人数和巡逻次数都少了不少。
如今,正好成全了纪容卿他们。
宣明曜轻轻一笑,进了内室,桐君忙上前帮她更衣。
换的,是一身团花绿衣的满绣骑装。
这是皇后娘娘处昨日刚刚送来的,是尚服局最新裁制的。
月前,陛下允了公主可去猎苑同皇子一起学习骑射,这在大雍来说,可是公主里的头一份儿。
不过如今的桐君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如今,圣上在诸多皇嗣中最看重的,便是她家公主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太子殿下那也是不及公主在陛下面前得脸的。
之前,因着宫宴救驾之恩,陛下对公主一直都是十分宠爱,可那只是宠爱。
宠爱这种东西,有时很重,毕竟它是宫中一切地位的来源。
可有时又很轻,全仰赖帝王心意,或许一眨眼就如天上云彩一般,不知飘到了哪里?
可如今,桐君敢说,她家公主拥有的,不光是帝王对长女的宠爱。
更是看重,是寄望,是诸皇嗣的表率,是皇家的骄傲。
这三年来,公主在崇贤馆大绽异彩,才学功课,经史子集,每一样都是最出挑的存在。
圣上每次去崇贤馆考校功课,都是公主拔得头筹。
相比起来,甚至那些年岁大一些的王公子弟都有所不及。
前朝后宫,谁不知道乐安公主的才名?
也正因如此,崇贤馆内本来有些陈腐的氛围,一下也被带动得你追我赶了起来。
毕竟,之前公主入崇贤馆的时候,那些人还多有不屑之意,觉得只不过是小姑娘家一时兴起罢了。
桐君怕是至死都忘不了,当年她陪着公主入崇贤馆的时候,那些馆内学子的表现了。
虽说碍于身份,一个个面上都是尊敬得很,可连桐君都能够隐隐发现,那些人的眼神里,是独属男子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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