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良心底，有着数种神态的清柠。有非常任性对自己无理取闹的清柠，有傲娇蛮横总是做些莫名其妙事的清柠，也有毒舌嘲讽的让他头疼无比的清柠，甚至那那十分小气偶尔会扯着自己哭起来的清柠。

但像今天这般倔强认真，用那双清澄的小眼一直盯着自己的清柠，沈良还是第一次看到。

面对今天有些怪怪的清柠，沈良知道自己必须要回答这个从未想过的假设了，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他学习起清柠抬头看着上方的天空，脑袋里想着那个不可能发生的假设，考虑起应该如何回答。

干干净净的蔚蓝天空，没有烈日乌云，平静的仿佛上面一切都静止了一般。就连江阳观周围的也似乎受到了感染，，此刻变得寂静下来。

“这个回答，你非要知道不可吗？”沈良看着头顶平静蔚蓝的天空说道，然后扭头看着一旁的清柠。

清柠没有回答，但她那依旧执着认真的眼神，就表明了那意思：她非要知道这答案不可。

“你提出的这个假设，我从未想过，也可以断定以后绝不会发生。但既然你坚持要知道那答案，我也只能尽力来回答了。”沈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拿自家的这个道童还真是没有办法，“你在这里等等，我会用最好的方式来告诉你！”

听到笨道长的答复，清柠砸了砸嘴，小脸上那认真执着的表情退散了。但她开始有一丝紧张起来，看着笨道长说出那莫名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莫名的向着观内走去，小眼中满是不解之意。

沈良这便回去观内，将那闲着无聊换到墙角依着的二和三叫了过去，又将房内的一个包裹拿在手中，走了回去。

“呜~呜~”二和三发出两声怪响，歪着脑袋看着靠近的沈良，不明白他叫自己过来究竟何意。

到了清柠面前，沈良便将那包裹打开，里面杂乱的放了四样东西。

清柠伸长了脖子好奇看着包裹里的东西，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这个包裹，不就是他们离开落雁宗时拿的包裹吗？里面的四样东西，就是离开落雁宗时弘星真人只允许带出内宗的东西。

“这本书就是《三千小道术》，是在离开落雁宗前，我们一起挑选。因为与内宗的道术毫无关系，所以我们才能带走的，记载了我至今修炼过的所有小道术。”沈良拿起包裹里的那本厚厚的道书，放在清柠的面前，对她慎重说道。

这本《三千小道术》清柠肯定是知道的，对于沈良再次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举动，此刻轮到她疑惑起来了。

将那本《三千小道术》搁下后，沈良从包裹里又拿出另外一样物品来。一块用内宗独有的千年沉木所制的令牌，令牌上写着“落雁宗”三个大字，在那三个大字旁则是一小串的诡异符文。

这便是落雁宗宗门令牌，当宗门被封印后，只有持这令牌才能再次进入宗门里。

“这个宗门令牌，也是当初离开前你替我央求下来的。等到有一天，我堂堂正正踏入内宗时，一定会将它带上的。”沈良看着宗门令牌笑道，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了清柠的身旁。

清柠不明所以了，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只能瘪着小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

第三件拿出来的东西，便是一块散发柔和光泽的玉佩，在那空隙处写满了内宗符文小字。

“这是师父给我遗留下的法宝，这玉佩中存有他的一念道术。若在遇到内宗道人时佩戴上它，便能抵挡一次必死的攻击。”沈良依旧将那玉佩放在了清柠的身边，缓缓说道，“这东西，便是我们离开落雁宗前一起决定了要带走的。”

最后那包裹里，只剩下一块灰褐色的古怪石头了，连沈良至今都未能明白的石头。但那快灰褐色的石头里，却蕴藏着十分强大的灵气，仅仅是手指触摸到石头上，便能被那股庞大的灵气给刺到。

“这块自落雁宗建立起便存在的石头，至今我也未能明白这石头有何奥秘。既是宗门的遗物，离开前也得带上。只是若不是你的话，这东西也带不出来的。”沈良手头上传来阵阵刺痛的感觉，盯着那块石头看了片刻，便被石头中流动的灵气彻底吸引住了，差点挣脱不出来。

将这块古怪石头放在清柠身边，沈良那包裹里便没有任何东西了。

“二和三，是我用两鬼御丁术召唤出来的，那日你也是亲眼所见。”将包裹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后，沈良就指着一旁依靠着墙壁满脸疲倦的二和三说道。

应该说什么，应该想什么，清柠都不去考虑了，反正笨道长最终都会说出来的。她就用双手撑着小脸蛋，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沈良给她展示的一切。

沈良掸了掸身上的道袍，带着往常那淡淡的笑容，起身走到清柠面前。

“这间破旧的小道观，也是当初我们在途中看到的，决定暂住三月的。除此之外，”沈良扫视了周围一圈，用着慎重无比的口吻对清柠说道，“我还有一个任性可爱的道童。”

清柠傲娇的仰着小头，对于笨道长终于发现自己的可爱，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甚至还有一点怨恨，这笨道长没有早一点察觉。

只是，她小眼骨溜溜的转了一圈，很好奇笨道长接下来要说什么话。自己的那个问题，可是至今还没有答案呢。

“你看，这就是我被逐出落雁宗后，如今拥有的全部东西，也是我此生最注重的所在。”沈良带着悠长的语调说着，却没有半点的不开心，面容上依旧是那淡然的笑容，“我如今拥有的全部东西，都与你有着必然的关系，都与内宗有斩不断的联系。”

大概有些明白笨道长的意思了，清柠双手撑着小脸，嘴角微微一撇，露出意思开心的笑容来。

“《三千小道术》，我只会在远离人烟的地方修炼，在喧闹的市井中无法修炼其中任何一门小道术的；那落雁宗的令牌，乃是道门内宗宗门最为核心的东西，不能在世俗蝼蚁们聚集的地方出现；至于师父遗留的玉佩，只是在面对内宗道人时有效，在尘世间放着不过是徒劳无用而已；而那古怪的石头，里面充沛的灵气连内宗道人都有些棘手，更是不能放置在世俗间的。”

“二和三，无论他们灵智开启的如何，终究也只是尸鬼而已。所谓尸鬼，乃是人死后所形成的阴物，是不会被世俗蝼蚁们正常接纳的。”

“这世间，能够接纳我如今拥有的这一切，并非世俗间那些虚荣繁华的城镇，也并非那些乱七八糟渺小卑微的市井道观。唯一能接纳的我如今拥有这一切的，只有江阳观这种偏僻的小道观。”

“所以，纵然会有你假设的情况出现，我抛弃了自己的倨傲，慢慢的熟悉上世俗蝼蚁们才会在意的东西。甚至，我还会低下自己的头颅，将道人的尊严抛弃，喜欢上那些蝼蚁们才会在乎的东西。”沈良果断的回答道，开始回答起那个清柠认真坚持的问题，没有半点的犹豫和虚假，只是将那答案告诉了清柠，“那时，若我喜欢在意的东西，能够好好存在于这个小道观，我自会接纳下来。若我喜欢在意的东西，与这小道观不符，那我绝不会对为此费心。”

“至于迷恋上那世俗间无趣的东西，因此舍弃能够存放我如今拥有这一切的小道观，这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

“因为，对于被逐出内宗的我而言，如今的我拥有的一切才是最珍贵的！”

从包裹里拿出放在清柠面前的道书、令牌、玉佩以及那古怪石头，在一旁依靠墙壁呜呜怪叫的二和三，周围这低矮的泥墙草地构成的小道观，以及安静坐着却总是任性毒舌傲娇的可爱道童，双眼如今可以见到的一切东西，便是沈良拥有的一切。

这是永远不会有什么能够替代的一切，对沈良来说便是最重要，也是他绝不可能舍弃的东西。

这就是沈良的回答！

这就是笨道长的回答！天空依旧是那般平静，周围更没有一丝的风吹起来，清柠总感觉眼里被风吹进了沙子一般。她连忙用小手揉起来，小眼瞬间通红起来。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却与他那通红的双眼不一，欢快的甩了起来。

笨道长总是这样！

虽然又笨又蠢白痴到家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感觉到，但他总能让自己开心起来！清柠在心底开心的抱怨起来，对于笨道长说出的这个意料之外的答复是未有过的满意。

“喂！笨道长，我们明天动身就去安石城吧！”清柠又揉了揉通红的小眼，将小脸扭去一旁不给沈良看到，这便很果断的说道，“一定要去安石城的，对笨道长来说，这次去安石城十分十分的重要。”

“因为清柠很厉害，清柠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