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朕听后,神色变幻了片刻,语气笃定的道,“真相应该就是你猜测的那样,若是没有之前杜蘅去医院查体被姬存希撞见的那次,那么这个骗局就真的是天衣无缝了,可惜…”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叶桃夭接过话去。
蒋朕微微一笑,“是啊,老天爷的眼可不瞎呢。”
见他笑了,叶桃夭提起的心才松开,看着他问,“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想找他,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先拿到确凿证据,如果我没猜错,就是杜斯年自己也想不到火化后的骨灰有破绽,只要知道当年的人问问…”
“然后,你是要透漏给齐悦吗?”
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实在美好,蒋朕笑得更加开怀,“是啊,她只要知道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会去找,她一动,杜斯年就不会无动于衷,防备的越多,露出的马脚也会越多。”
“那你要跟家里说吗?”
“嗯,等长渊查到结果后。”
韩长渊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只用了三天,就得到了确凿的证据,其实还能更快,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迂回了些。
事情如叶桃夭所猜的那样,当时火化后,火化炉里有块烧的变形的钢板,杜斯年不知道,捧着骨灰盒就走了,姬存希落后了几步,就听到了那个工作人员嘟囔的声音,他比谁都清楚杜蘅的体内没有这个东西,那炉子里烧的是谁?
他惊骇不安,出于对危险的直觉,他选择了沉默,他当初的选择也是对的,如果把怀疑跟杜斯年说了,那么等着他的就是灭口。
编造了那么一个惊天骗局,怎么允许临门一脚被揭穿呢?
好在,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证据确凿。
蒋朕翻看着手里的纸张,有医院里的体检报告,还有人的签名证词和录音,之后,他便给姬存希打了个电话,“你可以不用再躲着我了。”
那头,姬存希神色莫名,“蒋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你可以回帝都了,我不会再想从你身上查什么。”
“…为什么?”
“因为夭夭,她把你当朋友。”
姬存希沉默了,良久后,声音干涩的道,“这么说,你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你,你是怎么想道的?”
“事情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破绽,也可以说,假的真不了,不过,我也得承认,我还是被骗了十年,这是我的愚蠢。”蒋朕承认的很坦荡,并不为自己找任何借口。
“那以后…”
“以后的事,就跟你再无关了,当个好医生,才是你的责任。”
挂了电话,叶桃夭道,“我以为你会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呢。”
毕竟,如果姬存希没隐瞒的话,蒋朕或许就不会被骗十年,更不会意志消沉、自责愧疚十年。
蒋朕道,“换做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叶桃夭打趣,“长大懂事了?”
“错,是近朱者赤。”
“夸的真是清新脱俗。”
“哈哈哈…”
有了证据,蒋朕就回了趟蒋家,还带着叶桃夭,这是她第一次来壹号院,蒋家上下都摆出最大的诚意,霍宜之和金元蓉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味道虽不如蒋朕,可心意足足的,饭后,俩人带着她出门散步,祖孙三个去了书房谈正事儿。
书房是蒋家重地,在这里说的话,不用担心传出去。
“出什么事儿了?”三人坐下后,蒋云霆开门见山的问。
蒋朕道,“还以为你不好奇呢?敢情刚才在楼下都是装的?”
蒋云霆哼了声,“我那是给儿媳妇面子。”
“对,夭夭头回上门,你这个当公公的自是要好好表现一番。”蒋朕笑了笑,“不过,爸,我良心建议你,以后你平时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吧,冷不丁的装和蔼可亲,其实怪吓人的。”
“你…”
“行了,阿朕说的也没错,你啊,那张老脸实在不合适笑,我看了都别扭。”蒋老爷子发话了,却是帮孙子。
“爸!”蒋云霆无奈,“您怎么就知道帮他啊?”
“隔代亲,不懂吗?”蒋老爷子斜睨他一眼,“等你当了爷爷,就知道了,儿子不稀罕,孙子才讨人喜欢。”
“阿朕,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孙媳妇儿结婚?别担心,就是有了重孙子,你在我这儿也不会失宠。”蒋老爷子下了保证。
蒋朕笑道,“那我先谢谢您了,不过,你还是多宠我儿子吧,我有夭夭疼就行。”
蒋云霆这种感情内敛的人,最是听不得这种肉麻的话,当即嫌弃的道,“你酸不酸?行了,快说正事。”
蒋老爷子这回也没再说笑,用眼神询问。
蒋朕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道,“你们,还记着十年前的事吗?”
蒋老爷子神色倒是不变,蒋云霆就露出几分讶异来,“阿朕,你不是对十年前的事,避而不谈?”
怎么今天还主动提起来了?
“以前避而不谈,是因为懦弱痛苦,不愿也不敢面对,这才给自己找了个壳藏起来,殊不知,这才是害了我自己。”
蒋云霆正了脸色,“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十年,我太蠢了,不但蠢,还眼瞎心盲,枉我自诩聪明,却被一场骗局给骗了十年。”蒋朕自嘲的勾起唇角,“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听到这番话,连蒋老爷子的表情都变得凝重了,“阿朕,说清楚点,到底什么骗局?”
“爷爷,杜蘅,或许没有死。”蒋朕冷静的说出这一句,无异于抛下一个炸弹,炸的蒋云霆蹭的站起来,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我说,杜蘅没有死。”蒋朕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笃定。
“这怎么可能?”蒋云霆不信,“你不是亲眼看着他咽气的吗?死去的人,怎么还能活过来?”
“真的死了,当然不会死而复生,可这世上还有假死一说,我那会儿正悲痛自责,想骗过我,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