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4章 借题发挥(1 / 1)

王府众侍卫一惊,转头望去。他们站在阶上,比其他人站得高,望得也更远,只见数十丈外的长街街头,一队人马步行而至。

但这次却不再是京兆卫的人马,所有人均穿着铠甲,赫然竟是军士!

而且也不像之前京兆卫是分拨而来,这次的军士乃是排得整整齐齐,绵延不断地从远处而来,每六人一排,不知道有多少排,一直延往远处。

众侍卫脸都青了,这伙军士身上穿的铠甲,赫然竟是城防军的服色!

转眼间,那队军士到了近前,带头者骑着高头大马,但却一如之前的京兆卫,下马小跑到陈言的马车前,向他恭敬行礼。

“大人有令,城防军的兄弟们散开!”张大彪张罗起来,将城防军的来人一一安排,呈扇形站在京兆卫后方。

京兆卫来了不过上千人,但城防军这一拨来了足足二千余人,这一排开,宣王府门前半条街都被堵满了,围观的百姓也不得不向后退到数十丈外,津津有味地望着。

王府侍卫个个脸色大变,按着刀柄,心中敲起了鼓。

这位天国公大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还从没有人敢围宣王府!

“你要的官威官仪,”车帘终于再次掀开,露出陈言似笑非笑的脸,“够了吗?”

那群王府侍卫握紧了刀柄,脸色阴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踹车那侍卫更是肠子都悔青了,他亏就亏在长年不在京城,如今陈言在京城几乎无人不识,但他却因一直在西疆而不认识对方。

心中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陈言心中暗乐。

摇人这个事对他来说再轻松不过,无论是京兆卫,还是城防军,都可说是他亲卫一般,把他们叫过来捧捧场子,虽是公员私用,但无论是王知余还是韦烈都绝不敢吭半声,甚至还会上赶着给他把人送来。

“天师这阵仗,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要攻我宣王府哩!”

一声清朗之语,忽地从大门内传了出来。

随着这声音,一个身形颀长、阔肩蜂腰的男子自大门内跨出,一双锐眼透出凌厉之气,龙行虎步,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陈言也不禁动容。

这人不用问,必是宣王。只能说帝王之家能够随便挑选美女做老婆,着实在基因上占了大便宜,唐韵不用说了,燕王、宁王等人只说长相也是一等一,眼前这宣王更是顶尖的美男子,比他陈某人怕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虽看出对方身份,他却没有立刻下车,淡淡地道:“这位是?”

一名侍卫大着胆子叫道:“宣王殿下在此,还不下车!”

陈言稳坐不动,悠然道:“你休得骗我,王爷何其地位崇高,怎可能这般寒酸,只有几个护卫相随?他乃我大周赫赫有名的军王,手下统率万千军马,岂会是眼前这人单力孤的场面?”

一句“寒酸”出口,一众侍卫均露出惊怒之色,情绪激动起来。

宣王微微抬手,众人激荡的情绪立刻压了下去,显出他在众手下心中的威严。

“天师此言怕是不甚妥当,本王便是本王,不倚势,不仗权,何需身侧带着大军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这与陈言初次相见的西疆军王冷静地道。

“本官一向也是这么想的,但可惜,有的人不这么想。”陈言眼中透出针芒一般的异芒,“本官前来拜访宣王爷,这王府侍卫开口便要官威,闭口便要官仪,说什么本官无威无仪,不像正经人,装神弄鬼,还要打杀本官。”

宣王剑眉微锁,这些事,方才他便已听侍卫说过,自然明白陈言这话外之意。

“本官就想啊,王府的人,自然是没错的。”陈言好整以暇地道,“且此言甚有道理,为官嘛,没有威仪叫什么官?所以虚心接纳此议,找来这些个兄弟,为我助一助威仪,以证明本官确实是当今文昌台右仆射。所以嘛,你若要证明你是宣王,也得拿出相应的威仪,否则是神是鬼也可自称王爷,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几句话说得一众王府侍卫既是面红耳赤,又是愤愤怒发。

他们都是宣王心腹,对宣王忠心不二,眼见自家主子被陈言这般奚落,哪受得了!只是对方人数众多,一旦打起来他们休想讨得好,不免愤怒之中又有些犹豫。

忽然间,众人后悔起来。

早知道会有这局面,方才还不如直接通禀呢,至少不会陷王爷于此尴尬又危险的境地。

宣王一双锐眼厉芒暗闪,但只过片刻,便敛了下去,苦笑道:“天师大人大量,何苦与我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卫较劲呢?他们狗眼看人低,是他们做得不对,本王在此替他们向天师赔罪了。”

说着,双手拱礼,微微一躬。

一时全场寂静下来。

无论四下吃瓜的百姓,还是京兆卫和城卫军,又或者王府侍卫,都惊呆了。

堂堂大周帝室血脉,正统御封的王爷,当今天子的兄长,竟然向陈言这个外官赔罪!

虽说人人皆知陈言如今是皇上跟前第一红人,新近又封了公爵,但公爵和王之间的地位差距,比之公爵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宣王竟肯卑躬屈膝,向陈言低头,这事传到哪都堪称炸裂!

陈言露出讶色:“阁下竟真是宣王爷,那下官真是失礼了。不过,您若是王爷,那是否说明贵府所言的‘人须看其威仪,方能正其身’之论,实非正理?”

宣王肃容道:“天师所言无误,无论一个人是否有其威仪,皆不影响其身份地位。”

陈言释然道:“有王爷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看来真不能以威仪来慑人,否则若是仗着威仪过人,便可随意僭越,那真是,呵呵……”

几句话说得宣王心中一懔。

这小子话外有话!

到这刻他才算是终于彻底明白过来。

明明可以三两句话就解决的事,陈言却故意把事情闹大,原来是要借题发挥,暗指自己倚仗军权,不听唐韵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