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默然。
又让陈言那家伙料中了……
片刻后,她才摇摇头:“母后所言甚是,此事不算干预朝政。”
一旁,于都终于忍不住了:“陈郞中他不过入京数日,便能建造此等王公府宅?不知他府宅在何处?”
太后看向他:“于大人尚不知晓此事?陈言所住,便是福宁街那栋地运福宅!”
刹那间,议事房内众人全都懵住了。
好半晌,韩兆坤才喃喃地道:“难怪他能将宴会的时间知道得那么清楚,安排下那般毒计……”
原本他一直没太想通的关键一环,此刻终于明白。
但却仍然难以置信。
那可是地运福宅!
怎会落进陈言的手中?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设法打听宅子的主人是谁,但其主人只要出门就是坐马车,根本看不到模样长相。
而上门打探时,也总是吃闭门羹。
就算有时对方那个美丽动人又天赋异异禀的丫环开了门,也从不给好脸色,三两句话没说完就急着关门,连问也没时间问。
若非此时太后说起,他们仍不知道宅子的主人竟然是陈言。
不过,但若真是如此,那陈言这罪过可就大了!
纵然是这些朝廷大员,想的都是拿到那宅之后,立刻将之进行改造。
毕竟地运地运,重点是在“地”,只要宅子仍在那块地上,那无论是九间九架的王公府宅,还是七间九架的朝廷官邸,都仍然能享受到风水福荫。
可姓陈的居然就那么堂而皇之住进去,妥妥找死呀!
“众位大人,觉得陈言此罪,该当如何办?”太后不再看唐韵,目光扫过众臣。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回答。
自然心里是巴不得治了陈言的罪,但个个都知道皇上寄信陈言,都不愿意当这出头鸟。
“太后,请恕老臣直言,陈言有功于社稷。”
蓦地,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秋官尚书范明德。
太后纤眉轻蹙:“这么说,范大人是觉得因为他有功,所以就只能坐看他僭越了?”
范明德摇了摇头:“臣是想说,陈言有功于社稷,圣上是半点没有亏待他,加官进爵,御令金牌,可说是该赏的都赏了。既然有功必赏,那就该有罪必罚!”
他一开了口,众人顿时纷纷附和。
“对!范大人所言甚是!”
“若是就此纵放,那日后他必更加骄狂!”
“国有国法,国法不遵,何以为国!”
……
一时间,议事房内人声鼎沸。
唐韵冷眼看着他们,心中已然明白太后为何这个时间过来。
皆因是想借朝中众臣集体施压,逼自己不得不依律处置陈言!
但太后深居于宫中,消息不可能这么灵通。连众大臣都不知道地运福宅的主人是谁,太后不可能知道。
除非,是有人告诉他。
而如今众臣中唯一知道此事的,便是黄良阁!
人圈外面,黄良阁仍是一语不发,但眼底闪过一抹得色。
好一会儿,众人的声音才小了下去。
太后紧紧盯着唐韵,道:“皇上,莫非到了这刻,你还要袒护此人?”
唐韵轻吁一口气,说道:“母后,你说得没错,僭越之罪不可轻放。”
太后喜道:“这么说……”
唐韵微微一笑,再道:“不过陈言并没有僭越,因为地运福宅,并不是他的。”
这话一出,众人愕然。
太后蹙眉道:“皇上难道是认为哀家所言不真?”
唐韵摇头道:“不,母后确实没说错,如今陈言是住在地运福宅中。但,那宅子只是其主人借他入住而已。只是借住,那又何来僭越之事?”
韩兆坤诧异道:“那宅子的主人是谁?”
唐韵从容不迫地道:“便是朕。”
太后失声道:“什么!哀家为何不知此事?!”
唐韵淡淡地道:“因为先帝将此宅传给朕时,并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人,除先帝与朕外,再无人知晓。”
议事房内完全安静下来。
黄良阁更是瞠目结舌,打死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
其他人震惊以外,反而终于彻底明白,为何陈言此前只是区区一方县令,入京也没几天,竟然就能拿到那宅子。
合着那宅子的主人根本不是他啊!
良久,太后脸色数变,才道:“不是哀家不信皇上,我大周所有房产,均有房地契。皇上若真是那宅子的主人,想必手上也有地运福宅的房地契罢?”
唐韵喝道:“黎蕊!”
一旁的黎蕊会意,立刻自贴身衣兜内取出一个纸封,打开后,取出数纸纸契,双手呈递给唐韵。
唐韵将那纸契往桌上一放,道:“房地契在此,母后或诸公谁若想看,请看罢。”
太后忍不住拿起那几张纸契,翻看了一遍,花容色变:“这……这……”
于都等人不需要去看纸契,只看太后脸色,就晓得绝对无误,无不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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