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初秋,清晨的殷都飘着雾气,空气带着些冷意,殷都街头的早市上人山人海,叫喊不断,与之隔着两条街的深宫院墙内却是格外安静。
国师乐秦穿上官府朝服走在宫内甬道上,踩在被冲洗过的青石路面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与之迎面走来的是御天监的司空燕颔。
看到国师走来,燕颔微微颔首,侧身向旁颔首让路。
谁知国师走到燕颔身边后突然停下脚步,侧着头看了看这个年纪不大但却对国运了如指掌的阴阳家弟子,“燕司空,御天监事务繁忙,劳费心神,这些年辛苦你了。”
乐秦的突然关心让燕颔颇为意外,出于礼貌,还是拱手回礼道,“多谢国师关心,为国效力,燕颔不觉辛劳。”
“对了,燕司空,听说你是阴阳家弟子,敢问尊师何人?”乐秦笑着问道。
燕颔拱了拱手,“家师黄九阳。”
听到黄九阳三个字后,乐秦脸上微微抽动,看燕颔的眼神也认真了许多,“原来是黄先生的高徒,这些年黄先生带着阴阳家隐居避世,倒是让天下人都快忘记他的名字了。”
“国师认识家师?”燕颔意外道。
乐秦笑着点了点头,“不算认识,当年黄先生讲学,有幸听过一二罢了;时间不早了,燕司空,告辞。”
“恭送国师!”
乐秦走后,燕颔深呼吸一口气,这国师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和自己聊了起来,还问到了自己师父,真是让人费解?
燕颔疑惑的来到御天监,而来到西苑外的乐秦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最后深呼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希望是我多虑了。”
走进西苑,门口的朱公公快步走上前来,拱手道,“国师,陛下他在书房等候多时了,您随我来。”
跟着朱公公来到高昌书房,此时的高昌还在笔走龙蛇,乐秦不慌不忙的走进来,看到国师走了进来,高昌放下手中的亳笔,笑着迎上去,“老师您来了,请坐。”
高昌颔首入座,不经意间看到案几上宣纸上大大的奉字,高昌挥了挥手,朱公公会意退下,书房内就剩下他们师徒二人。
高昌迫不及待的说道,“老师,最新消息,北蛮大汗不久前病逝于北蛮王庭,太子耶律原即位,孙成盛继续为相,这对我们来说是否是个好消息?”
“不算好,但也不坏。”老国师沉眉说道,“贵族和少壮派的矛盾是北蛮不可避免的,耶律容光没了,北蛮贵族必会趁此机会对少壮派发难,而刚经历新败的慕容灼灼必是他们口诛笔伐的首要人选。”
国师抚须接着说道,“但是,只要孙成盛继续为相,那北蛮对我大奉的主战态度就不会有太大改变,项州兵败,对北蛮影响很大,可以说现在的北蛮全境是处于一种及其低迷的状态,这个时候耶律原即位,要想重振国威,有且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战争的胜利,并且要是大胜,所以老夫判断,北蛮大汗的病逝是会在北蛮境泛起一阵涟漪,但掀不起大波浪。”
高昌听后眉头紧锁,“这么说来,慕容灼灼不会出事?西北还有一战?”
“陛下,这次咱们不能再做旁观者了。”乐秦的眼神中露出极其少有的阴森。
高昌也明白乐秦的意思,回想起之前乐秦给他的绝命之计,高昌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最后看着桌上的奉字,双拳紧握,起身道,“老师,这一次我们师徒联手,再造大奉。”
乐秦欣慰颔首,“谋事在人,此战胜!功在陛下;若败!老夫愿背千世骂名!”
这不正是高昌希望看到的吗?可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高昌心中竟是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
在项州交代完后续事宜后,宁延也踏上了返回定州之路,但在走之前,他还是收到了慕容灼灼送来的一份礼物。
一个用紫檀精木装着的首级和一个剑匣,宁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李七夜的首级和剑匣。
将李七夜厚葬后,宁延踏上了返回定州之路,不过虞兮柠并未和他一同返回,宁延让孔真玄留了下来和她一起去送她没有送完的信。
返回定州的路上宁延一言不发,完全没有打完胜仗胜利凯旋的喜悦。
陈令枢跟在宁延身旁,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说道,“大家都觉得公子是因为李前辈客死异国未留全尸而心情不佳,但在我看来,公子并非只有如此,更多的是对未来战局的担忧。”
“哦?”陈令枢的话瞬间引起宁延的注意,宁延侧过身子看向陈令枢,“愿闻其详。”
“慕容灼灼为什么要把李前辈的首级和剑匣送回来,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示威和挑战,慕容灼灼不是一个甘心失败的人,此次土龙山之战,疾风营虽然烧掉了慕容灼灼的粮草,但对于慕容灼灼来说也只是延缓进攻罢了,他的五十万大军还留有四十万,这四十万人不容小觑;我想公子也是想到了这个吧,李前辈的首级和剑匣更多的意义是一种警示和宣战。”陈令枢沉声说道,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很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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