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西北的镇西关战事迭起,而位于殷都的皇城则是一派祥和,国子监结业的学子都收到了吏部的任职文书,有鼓掌欢呼的,有喜极而泣的,还有一些则是无奈摇头的;而在这些学子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国子监三贤。
范北思上来就是户部员外郎,从四品官职,还是殷都京畿之地的大官;深得夫子孔章熙喜欢的羊辜佑也担任了吏部员外郎,虽说与范北思一样都是从四品官职,可是六部之中这吏部还是要稍压户部一头,穿着紫色官袍的两人一大早就来到了殷都城城门,当然了,他们并非出公差,而是送行,送顾毓棠远走定州。
如顾毓棠所料,在他的要求下,吏部把他送去了定州,去定州担任定州府主簿,一个七品小官,同为国子监三贤,比起范北思和羊辜佑,顾毓棠无疑是委屈了许多,但顾毓棠对此确实一笑置之,如他所言,他此生所愿便是定州百姓能感皇恩,不受狗官霸凌欺辱,此番北去,若能不辱使命,那便是不枉读了一场圣贤书;若是被奸佞所害,那也是为定州百姓而死,亦对得起那圣贤之书。
三人并行,范北思时不时的还想劝些什么,但是看到顾毓棠那张泰然自若且格外清秀的面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羊辜佑转身看着这个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开口道,“此番路途遥远,路上千万小心,北方歹人众多,又岂是你这种唇红齿白的小相公更要当心。”
“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我开玩笑。”顾毓棠白了一眼羊辜佑。
羊辜佑轻声一笑,“总之路上小心,到了定州记得给我们来信。”
“嗯,我知道。”顾毓棠点头一笑。
旁边的范三郎摇头道,“你说你,非得去什么定州,跟我们留在殷都不好吗?羊兄做了个吏部员外郎,我是户部员外郎,你这再不济也得是个六部员外郎,这不比一个州府主簿强啊。”
顾毓棠陪着笑脸嘿嘿一笑,“都这样了,你就别说了,你和羊兄留在了殷都就好好做你们的员外郎,要是有一天做到了尚书,或者丞相,我这个做兄弟的脸上也有面子。”
“那你可得好好活着,别到时候我们羊兄好不容易混出个成绩,你小子却死在定州了。”范北思仍是心有怨念的说道。
“那我肯定好好活着,哈哈哈。”顾毓棠摸着脑袋哈哈一笑。
看着顾毓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范北思不免也笑出了声。
羊辜佑看着旁边的顾毓棠,拱手说道,“顾兄,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就不再相送了,总之到了定州后,万事从心而行。”
旁边的范北四同样拱手行礼,神色严肃且认真,“顾兄,一路当心。”
顾毓棠眼含热泪的看着两人,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位放心,我顾毓棠一定会在定州闯出个名堂的,此次反别,日后再见,必当扬名立万,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扬名立万,这是多少读书人的毕生所念,此时的三位年轻官员也不例外。
日出东方朝霞起,锦衣少年白马走定州。
望着好友远去的背影,羊辜佑和范北思的心情千差万别,顾毓棠有大才,若是去了定州,对于定州百姓来说,确实是件好事;但是范北思却想的是日后他们到底还能不能再见。
走在前往定州的路上,顾毓棠心里也是没底,他真的不怕死吗?怕啊,谁能不怕死呢。
当他向爹娘说出自己要去定州的时候,顾老爷子差点被把这逆子的腿给打断,好再说顾主母拦住了,最后是吏部文书下来了,顾老爷子接连叹息三声,万般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走之前,顾主母哭的是泪眼婆娑,毕竟定州牧宁延的名声在哪里,做母亲的真的担心自己儿子会一去不复还。
顾毓棠走之前,红着眼跪在自己父母面前发誓自己会活着回来给他们养老送终,然而他到底能不能回来给父母养老送终,他真的心里没底。
宁延真的有大家说的这么不堪吗?离开殷都之前,顾毓棠是绝不会想这个问题的,在他心里早已经给宁延划上了奸佞二字,可是羊辜佑的一番话又让他有些动摇,他从未到过定州,也没见过宁延,只停大家一面之词,对这个年轻州牧来说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一个人走在路上,顾毓棠不停的摇着头,不断的肯定又否定自己。
。。。
定州,苍同城。
天还没亮,宁延就来州牧府了,就在半个时辰前,飞鸿来报,镇西关守军和西羌军交上手了,州牧府内,宁延只身坐在案几前,烛火闪烁,宁延盯着手边的账簿眉头紧锁,没多久后,徐天亮也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到宁延一个人坐在案头,徐天亮多少有些惊讶,这宁延居然开始关心起定州政事来了,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公子,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您居然来这么早。”徐天亮边走边说道。
看到徐天亮来了,宁延伸了个懒腰,往后一靠,叹气道,“镇西关打起来了,你说我能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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