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呼啸,屋内火炉暖床,当裴羽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即便隔着窗户也依旧能听到外面的寒风滚滚,裴羽双手撑着身子让自己坐起来,右手手心一阵酥麻,伸手看去,那块黑斑已然弥散至整个手心。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推门声响起,只见云不凝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看到裴羽醒来后,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会,随后浅笑颔首,缓缓走过去,将汤药放在裴羽面前。
看着褐色汤药,裴羽抬头看向小姑娘,叹气说道,“云叶应该告诉你了我是谁?你觉得这汤药对我而言有意义吗?”
云不凝略微思索一会,然后指着裴羽的右手说道,“奶奶说了,前辈你手上的是尸斑,这是用枸杞,山参,何首乌,熬制的药汤,可补气血,能遏制你手上的尸斑。”
裴羽抬手,看向手中的黑色斑点,无奈一笑,“还是没瞒住。”
说罢,便端起药汤,一饮而尽,小姑娘轻声一笑,将瓷碗端走,云不凝还没走出去,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就走了进来,年迈的老妪佝偻着身子,旁边的紫衣女子搀扶着她走了进来。
裴羽眼神骤然一紧,就像个做了事被家人发现的小孩一样,而搀扶着云叶走进来的正是甘萍。
云不凝冲着两人行礼后带着瓷碗走了出去,房间中就剩下了这对百年未见的老友。
“什么时候来的?”裴羽干脆直接靠在了床头,不再遮遮掩掩。
甘萍来到裴羽窗前,伸手去碰裴羽的右手,裴羽下意识的将右手往回缩了缩;甘萍眉头一骤,直接一把拉过裴羽的右臂,“把手张开。”
裴羽也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丫头,听之任之的摊开右手,黑色的斑点触目惊心,甘萍看了不免心疼,直接哽咽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练《神泣录》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裴羽云淡风轻的说道,“什么时候不练《神泣录》了?这我得想想,时间太久了,有些想不起来了。”
云叶步履蹒跚的来到裴羽窗前,轻声叹息道,“裴大哥,没有《神泣录》的心法作为支撑,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你体内的真气;而且,没有生机的补充,你的身体就会急速衰老,甚至影响到丹田真气。”
“我都知道。”裴羽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毫不意外,“而且我还能告诉你,我体内的真气已经受到影响了。”
说罢,裴羽轻轻抬起右手,右手之上,原本的血色真气直接变成了黑色,毫无生机的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甘萍不解的哽咽道。
“这样活着太累了,我想让我自己轻松一点。”裴羽靠在床头,叹息着说道。
“我要听真话。”甘萍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逼问着裴羽。
裴羽猛然挺起身子,看着甘萍的眼睛说道,“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你会相信吗?”
甘萍愣在原地,久久不语,旁边的云叶浅浅一笑,无奈摇头。
看到没有任何反应的甘萍,裴羽无奈轻声哼道,“看,真话说了,你不信啊。”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句话,我等了一百多年。。”甘萍的眼泪刷刷直掉,不过此时的她的眼泪除了为自己外,更多的还是为裴羽,修炼了一辈子《神泣录》的裴羽早就已经和《神泣录》合二为一了,如今在岁暮之时赫然抛弃《神泣录》,除了要忍痛割爱外,更多的还有心里和身体上的痛苦。
“那我在这里恭喜你,你等到了。”裴羽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哧一笑。
但是她面前的女子却笑不出来,“可是这样,你会死。”
“都活了快两百年了,还怕死?如果陪着你的代价就是死亡的话,那我会毫不犹豫的陪在你身边;虽然《神泣录》让我活到了现在,可是他却剥夺了我的幸福和人生;那深山的巨石固然可以千年不腐,但他却没有一株野花活的精彩;萍儿,做出这个决定我用了很大的勇气,所以,希望你能让我接下来的人生精彩一些吗?”说这话的时候的裴羽很真诚,真诚到让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裴羽。
“生命的长短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经历了生死悲欢之后,就会发现,生命其实是最不值一提的,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有新生降临,每时每刻也都有故人西去,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也算是一种长生。”旁边的老妪沉声说道。
“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啊。”裴羽叹息道。
甘萍冲上去直接抱住宁延,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不会,我们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裴羽轻声一笑,“现在你们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我的事了。”
老妪看向甘萍,甘萍沉声道,“你昏迷的这几天,我一直在和云叶说这件事,云叶年纪大了,不可能再去项州了,但承影剑认主,除了她之外只有不凝能驾驭;所以纠结许久后,我们决定让不凝带着承影剑去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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