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崩殂,新皇即位,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这皇位不管谁做都是人家皇室内部的事,从来不会说因为皇位更迭而让街两文钱的包子变成一文钱,百姓生活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只要新上任的皇帝不砸了百姓饭碗,一般都不会在民间造成很大的反响。
但是对那些当官的来说可就不一样了,有句俗话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往往伴随着官场的大洗牌,好的官员念在你劳苦功高,找个理由让你回家养老;而有些官员呢则会被秋后算账,入狱斩首;现如今入狱的官员已经很少了,就更别说斩首了,最厉害的就是武宗时期,因为王海宴的改革,直接让武宗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新政官员,问斩了一大批朝廷官员。
不过呢也有一些人却很期待新皇登基,那便是各地关押的犯人,当然这里是不包括典狱监的,各地牢狱中的犯人一般都是些小偷小贩,新皇登基为了彰显自己宽厚仁德,通常会进行一场大赦,也就是将全国牢狱中只要不是大罪死罪之人进行赦免;就算是殷都刑部大牢也会赦免一批提审的犯人。
走进殷都大牢深处,恶臭扑面而来,一群衙役一边捂着嘴一边往里面走,这座大牢里已经很久没有进来过新人了,大牢里的油灯因为没有衙役添油已经很久没亮了,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因为大牢的走廊里堆满了之前犯人的排泄物,为了抵达牢狱深处,这些衙役只能一边拿着铲子清扫,一边给油灯添油。
纷杂的脚步从走走廊尽头响起,当穿过一扇铁门右转后,原本漆黑幽暗又恶臭熏天的大牢突然变得亮堂起来,两边的油灯一盏接着一盏,地面上也没有污秽,空气虽然也有些臭味,但比外面的要好上许多,为首的衙役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谄媚的对着身后的红衣太监说道,“韩公公,您里面请,您要找的人就在里面,我们按照您的吩咐,照顾的好好的,治伤瞧病,一点也没敢耽搁。”
这个神情漠然近乎于冷淡的红衣男子正是韩仲宣,至于为什么韩仲宣会出现在这里,这些衙役也不懂,他们也不敢去问刑部尚书薛逊,因此只能听上头的话把这个皇宫大总管引来此处。
韩仲宣挥了挥手,身后的手下便齐齐退下,这些衙役也跟着离去。
走在充满霉味的大牢里,韩仲宣脚步略显沉重,走着走着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磨墨声,声音很小,但在空旷的大牢里就显得格外刺耳。
大牢深处,一座牢房里,三盏油灯围着眼前半卧在地上的老头身旁,老头蓬头垢面,身上衣衫倒还算干净,不过也是破破烂烂的,老头的双手黝黑,上面还沾着些许的墨汁,磨墨的小方桌上堆了一大叠写完的纸业,桌子旁的床榻上还有一大包没有拆封的熟纸。
韩仲宣慢慢靠向老者,身体刚好遮住了背后的油灯,整个牢房瞬间就暗了不少,而韩仲宣的影子也刚好遮住了老者面前的方桌,眼前突然一暗,来人放下手中的石墨,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淡然道,“这不是韩公公吗?这一年多没见,怎么感觉你瘦了很多啊。”
韩仲宣悠然一笑,就像个老友一样往左挪动身子,让牢房里重新亮堂起来,“年纪大了,烦心事多,能不瘦吗?倒是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多亏您照顾啊,我才能在这地方一待就是五年,对了,多谢你给的笔墨纸砚,让我这老骨头不至于太无聊。”老者席地而坐,随后拿起狼毫笔冲着韩仲宣笑着说道。
韩仲宣脸色严肃的看着老者,“这是先帝让我带给你的,他敬重你的气节,欣赏你的才华,更佩服你的胆气,只可惜到头来你却还是不肯低头。”
“先帝?陛下他。。。”老者听罢也察觉到了什么,同样神色严肃,起身说道。
“先帝薨逝头七刚过,太子已经继位,而我则来放你出去。”韩仲宣说罢随手一挥,只见大牢铁锁砰然坠地,发出刺耳声响。
老者微微愣神,随后还是一脸严肃的冲着南方跪地叩首,“臣白向庭恭送陛下。”
眼前的男子便是白向庭,五年前的白向庭心怀憧憬来到殷都国子监,本以为在这里自己能力会得到进一步的升华,号回去造福东海百姓,却不曾想这一来遭了中府的道。
还记得当时韩仲宣带着三大箱珠宝放在自己面前,让他陈诉东海王高显罪证;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白向庭整个人都楞住了,他怀才不遇,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肯重用他的东海王高显,他又怎么会轻易出卖。
结果高祯一怒之下就把白向庭关在了刑部,一关就是五年,这五年里,高祯和韩仲宣用尽了办法,威逼利诱,酷刑折磨,能用的办法用了个遍,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成就了白向庭的坚贞不屈,一年前,高祯得知自己身患重病后,便停止了对白向庭的折磨,毕竟白向庭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高祯也不想着这么一个大才被自己折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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