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祯登基以来,自认做了三件大事,第一是集中皇权,裁撤中书令,行书令以及一大批官位,让这个皇权得到前所未有的加强。
第二是收归军权,军权一直是历代皇帝的心病,按照大奉祖制,嫡长子继位大统,其余皇子分封同姓王,坐镇一方,拱卫京师,但其后嗣不得继任王位,需改母姓,承侯爵,享食禄,三代后改皇姓,列平民;这种同姓王制度起初颇有成效,让高氏皇族坐镇天下,诸侯难起,然是近三百年来,战事频发,王侯已然不够应对当前局面,于是历代皇帝下放兵权,将兵权交给军中将领,有了军权的将领打起仗来格外勇猛,可以说百战百胜,但军权放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尤其是近五十年,从先皇开始,军权旁落,兵部名存实亡;为此高祯决意收军权,镇诸侯,高祯秘密组建中府,先后制造了一系列事端,从五大国公手中拿回了除了礼国公外所有的兵权,更是借阴兵一事除掉了对他威胁最大的平西王,拿回了川蜀兵权。
第三件事便是事无巨细,必躬亲;大奉天下十八州,每天的奏章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六部处理一半,递交丞相,丞相一览之后再过一半,余下上至朝门,高祯继位后,治政勤勉,日均朱批文字不下千字,要知道这可是一位家天下的君王,而不是追求文学卓着的书生,对于高祯的勤勉理政,六部官员无一不服。
高祯二十七岁登基为皇,至今二十六年,后宫前后不过三人,除了已故皇后外,仅有公孙氏,秦氏两位妃子,这就比历朝历代那些身居皇位只为三宫六院的荒唐皇帝要强得多,因此对于高祯这一皇帝,朝堂还是比较认可,但出了殷都可就不是如此了,
高祯重皇权,轻州郡,导致大奉十八州发展参差不齐,就像汕州至今仍有奴隶这一陋习;除此之外,大量收缴兵权,地方军权全部收归中央;一旦某个州郡出现叛乱为祸者,官府首先做的不是平乱,而是层层上报,待到兵部批阅后才能出兵平乱,这就让百姓和地方政府怨气很大,再加上和几个王爷关系闹得很僵,地方政府办事处处碰壁,各州都是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暗流涌动;其次便是集权过深,地方过于依赖中央,这次北蛮南下便是如此,官府中央的丞相关仲贤一死,整个朝堂陷入混乱,趁着大奉中央青黄不接之时,举兵南下,对于北蛮来说,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时至暮春,清明时节刚过不久,殷都就迎来今年的第一场瓢泼大雨,淋洗着这座千年古城。
宁家府院,伤势的差不多的宁延回到了宁府,此时正在和二哥宁枫饮酒洽谈。
在宁枫面前,宁延显得格外乖巧,席地而坐,长发束在脑后,听着二哥讲述最近朝中之事。
“二哥,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弟弟听着呢。”看到宁枫欲言又止,宁延率先开口道。
宁枫尴尬一笑,放下酒杯,慨然说道,“自从去年年末开始,北蛮就有意识的往边境调兵,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大哥和兵部都在密切的关注着北蛮军队的动向,就在不久前,我收到了大哥的来信,说陈兵北门关的蛮军开始往东边移动,似乎要对平牢关动手,而最近兵部也是调函频发,虽说不知道具体调动的是何方兵马,但可以肯定,殷都要有大动作了。”
宁延深呼一口气,挺直身子说道,“怪不得我出事那天碰到了入宫的秦峰,原来是有战事啊,二哥,北蛮犯边不是小事,不比之前滇州的小打小闹,双方一旦开战,必然会影响殷都格局。”
宁枫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弟弟出游两年确实学到了些东西,“正是,大哥的意思呢是是让你借此机会离开殷都,最好能去项州,那里是咱们自己地方,你在殷都接连遇刺,大哥有些放心不下。”
“我觉得我现在还真的走不了,东海王的势力在殷都被温哲除掉了大半,若我现在走了,那爹的王位不就白交了,还有就二哥你一个在这里,又如何跟皇室争斗呢?有我这么个一个纨绔在,还能帮您挡挡箭。”宁延一边喝酒一边说道,语气说的是云淡风轻,可是这里面的风险却是无法估量的。
宁枫起身轻笑,将手伸入雨中,雨滴清凉,“二哥尊重你的选择,若是你不打算走的话,就给大哥写封信,告诉他缘由;同时,这几日找机会去拜访一下郑崇官郑大人和卫玉楼卫大人,不过去的时候不要被人盯上,他们两人官阶虽说不大,但一个是御军府司君,一个典狱监司禁,都比较敏感,一旦被盯上,容易解释不清。”
“可是二哥,我这一去,自身就已经解释不清楚了。”宁延突然笑道,“而且这次我能平安脱险,还得多谢卫大人,算上上次,卫大人救我两次了,于情于理,我也确实该去拜访一下。”
宁枫将手缩回袖口,坐下继续说道,“你别多想,他们两人都是朝廷老臣,并非我宁家之人,所以你去的话,说话可得注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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