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政杰感叹说:“发送你三奶奶的时候我就担心,一个中国人到生不熟面不熟的泰国去讨生活,哪有那么容易的?这好好的一个孩子,上了那么好的大学,听说现在回来整天门都不出,就窝在家里,这不白搭了吗?”
婆婆也很惋惜,“那孩子比咱家妮妮还大两岁呢,从小就没了妈,真是可怜!”
韩静妮纠正说:“奶奶,张超可不是没了妈,是他妈扔下他走了!”
“那和没妈有什么区别?没情没义的破烂货!”婆婆很看不上张超那个妈。
小云已经打主意不管他的事了,这回倒是韩雪峰忍不住说:“这么下去还真是个事儿,要不,小云你哪天给张超打个电话吧,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这方面你比我们都强,我们说也说不到他心里去,你试试,行就行,不行咱们也努力了,看着一个挺好的孩子,这么堕落下去,挺心疼的!”
小云有些犹豫。
“你怎么了?不是你主动让雪飞给你要的电话吗?怎么现在态度又这么不坚决了呢?”见小云不说话,韩雪峰停下筷子问道。
“不,不,我不是打了退堂鼓。”
这番对话后小云想了想也行,打个电话,就像韩雪峰说的那样,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能把一个孩子拉上岸,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是我觉得咱们跟张超的亲戚关系还远着一坎呢,如果咱们太主动,别人会不会背后嚼舌根呢?”
“嚼什么舌根?”韩政杰年轻时也是个文艺愤青,最看不得村里人那些婆婆妈妈见不得别人好的嘴脸,“咱们按咱们的性格做事,不坑人,不害人,现在咱们做的是好事,不用怕,爸支持你!”
韩政杰说着,爱怜的给安安夹了一块鸡腿,好像此刻坐在他旁边的不是自己的孙子,而是张超。
“我也有些担心……”婆婆突然开了口。
“妈,你担心什么?”小云问。
婆婆的目光突然有些躲闪,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一家人都看着婆婆。
想了一会儿,她才说:“今天,你政通二婶上午来,问起妮妮干嘛呢,我说妮妮考上广源区交通局事业编了,年前已经上班了,你二婶回话的那语气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说着,她的目光就转到了韩政杰脸上,“你当时听见了吗?”
“还说呢,我听着她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嫉妒。”
说着他对不明就里的韩雪峰一家说:“你这个二婶啊,平时说话刻薄,没想到当着我们的面就说,哟,那可太好了,这回妮妮安排明白了,你们敢情,别人家哪儿比得了,雪峰两口子,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现在还是校长,把个闺女摆弄得明明白白的。那意思好像妮妮考上事业编的名额是你们两口子想办法求来的似的。”
一个“敢情”,让小云也听出了二婶话里的酸味儿,“真是的,她这么说话可不好,无论如何,咱们是一家子,还在五服之内呢,不说个道喜的话儿,还夹枪带棒的,她怎么这样?”
“嗨,她一直这样。当老人的不留德行,说话也不知道积口德,儿女能有个好儿?
你看她大儿子自从买了大车,一年出一回事,七年住院七次,现在腿折了,还在炕上躺着呢。
孙子从小学习就倒数第一,而且特别稳定,并校以后学生由原来的100多变成了300多,他还是倒数第一,自己还不反省,真是彻头彻尾的山野村妇!”韩政杰今天很不痛快!
韩静妮抿着嘴笑了,她觉得爷爷对“山野村妇”有很大的误会,可是什么也没说。
“我就是担心,如果小云管张超的事儿,别人会不会说因为咱家妮妮考上正式工作了,一家人高兴的都不知道姓什么了,上赶着去给别人当老师,将来他考上还行,要是考不上可能说的更难听。”
“谁爱说啥说啥去?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呢!”韩政杰一副大家长的姿态,说:“小云,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张超的工作,你二姑和张武不定多高兴呢,谁家家里守着这么一个孩子不头疼!
要说你二姑对我可不赖,我小时候个头小,体弱多病,那年病了,高粱面糊糊根本就咽不下去,家里也没有别的吃的,饿的我到不了吃下顿饭的时候就哇哇叫,你二姑那时候在队上上班挣工分,上班回来路过饲养处,他就趁喂牲口的老张一转眼的功夫,溜进料棚里,偷几把玉米装在口袋里拿回家,又趁着中午大家午休的时间偷偷去撵上给砸成面,背着人送过来交给你奶奶,让你奶奶给我做玉米粥喝;她还趁中午的时候,跑进邻居家鸡窝里偷过两个鸡蛋,也给了我……要不是你二姑呀,说不定我早就被扔去了。
如今你二姑可没在好时候,你二姑父刚走,她孙女年前又没了,孙子要是再颓废了,她还活的了吗?”
说的婆婆眼泪汪汪的,小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初一上午年轻人在村里已经拜完了年,下午没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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