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朔早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了,尤其是在孩子们的面前,他虽然心底着急,面上却没有一丝的着急。
可是陈静之不是啊,这些年他早就已经率性惯了,尤其是孝子在严父面前,对峙的时间越长,底气就越不足。
董如意看着马上就要认怂的外祖父,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还得自己先开口,先认怂啊!谁让这是最最疼爱自己的外祖父呢,总不好让他在自己面前落了面子吧。只是要如何打破面前的这个僵局呢?哎!”
董如意握紧拳头,一闭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随后心道:“还好,还好,不是很疼。”显然她是上一次在董家跪怕了。
陈朔和陈静之同时一愣,一旁的陈静之最先反应了过来,赶忙道:“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
陈朔没有开口,他的第一反应是,总算是沉不住气了,可是随后他就发现不对劲来。
他看着董如意的模样,又看了看着急的陈静之,这才恍然大悟,董如意这是担心儿子沉不住气,怕儿子在她面前失了面子,所以干脆主动认怂了啊!
陈朔此刻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叫句好,夸他们一句祖慈孙孝了。
很显然董如意做到了,刚刚僵住的场面,就这样被她破解了。
董如意朝着陈静之摇了摇头,随后转头看向陈朔,道:“曾外祖父是大周的大儒,是文人心中的圣贤,就算曾外祖父不为自己、不为陈家,您也该为所有敬重您的读书人想想啊!如姐恳求您,请您不要再插手江南的科举之事了。”
陈朔心中大惊,“她果然是知道自己插手科举之事了,那么她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呢?”随后他看向了陈静之,只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陈朔给陈静之看书信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就算是陈静之立刻去通知董如意,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毕竟董家到陈家的距离不短。
此刻的陈静之心情是异常的复杂。
先前董如意到了陈家,并没有同陈静之说太多,只是说了她的担心,说她担心陈朔回到江宁府是为了要插手此次的科举考试。
陈静之本是不相信这话的,只是他想到了陈朔给他看的信,他心中没底,自然是想要求证一番的,他就是死,也得让父亲保住这一世的英明。
陈静之心情沉重,沉重至于还关心的问了董如意中头名后的打算。
董如意在陈静之眼里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相反陈静之很相信董如意。
而且董如意的回答让他非常满意。
所以他们二人就一同去了陈朔这里。
陈静之是真的以为父亲只是担心董如意的名次,担心董如意中了头名影响太广,故而拿了董如意的笔迹去查试卷。
在陈静之的眼中,陈朔可是堂堂君子,提早查看中举之人,这没有什么,但是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科举之事的。
陈朔见陈静之的表情就明白,儿子先前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他看向董如意,质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我进了江宁府的?又是
如何知道我插手了此次科举的?”
陈静之更加的震惊了,如姐说的竟然是真的。
还没等董如意开口回答,陈静之声音哽咽的喊道:“父亲,您为何要参与到科举舞弊当中?您可是咱们读书人的表率啊,如果连您都参与进了科举舞弊,那么那些个寒门子弟以后将要如何出仕啊?您这样岂不是让他们看不到未来吗?”
陈朔和董如意全都愣住了。
董如意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心道:“外祖父这话说的可真有水平啊,他老人家竟然把科举舞弊用在了曾外祖父的身上,这可真是…呵呵…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陈朔,见陈朔的脸此刻正在慢慢的变青,然后变黑。
她赶忙低下头,跪着往后挪了挪,心道:“外祖父,您自求多福,您说的这话,如姐也没办法帮您。”
陈朔是真的炸了,他冲着陈静之哄道:“什么叫我参加了科举舞弊,我舞弊谁了啊?我…”
董如意心道:“曾外祖父,您老人家的形象啊?还有大儒的气质啊?”
陈静之的倔脾气也上来,磕磕巴巴道:“那,那如姐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朔指着董如意,道:“你去问她?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指着你老子说科举舞弊,要不是你们搞出那么多事,用得着老子在这里殚精竭虑么。”
陈静之不敢说话了,低着头看向董如意,结果他发现董如意已经不在他身侧了。
他向后一看,后退一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如意心中哀叹啊,外祖父就不能等她起来再问吗?
董如意赶忙看向了陈朔,陈朔道:“你说给他听?”
董如意弱弱道:“那如姐可否起身说话?”
陈朔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让她随便。
董如意哪里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刚刚也不过是为了重新换个局面,只是这局面换的,直接不在掌控中了。
她起身,揉了揉膝盖,拉着陈静之的手道:“咱们坐下慢慢说。”
对于董如意来说,她如今时间最多。
而此刻被陈静之差点气了个倒仰的陈朔,很显然也想听听这董如意到底要说些什么。
董如意道:“外祖父稍安勿躁,如姐先回答曾外祖父的问题,曾外祖父问如姐是如何知道您老人家回江宁府的,如姐只想提醒您一句,您怕是忘了木斋了吧。”
在董如意看来,同聪明人讲话无需废话,点到即可。
陈朔一愣,随后就明白了。
木斋,江宁府的第一地头蛇。
别说他今日是堂堂正正的坐马车进的江宁府,就算他是偷偷摸摸的摸回江宁,不出一个时辰,木斋的人也同样会知道。”
董如意见陈朔懂自己在说什么,继续道:“至于曾外祖父插手科举考试的事,那就更好猜了。毕竟曾外祖父可是十三年都没有踏入江宁一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