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注定可以载入史册的决战。
姜国与昆仑双方,在克胜关以外的广大草原上,战线绵延十数里,总兵力投入超过四十万。
密密麻麻的人影,一座又一座的战阵,彼此交错,刀枪之上的寒芒几乎要将苍穹撕裂。
轰隆、轰隆......
沉闷的雷声自九重天上滚滚而来。
北地军团的军阵前,田开疆抬头看天,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如铅块的云层,厚重而压抑。
整个姜国在持续了两年的大旱之后,终于有了缓解的迹象。
“全军北向,杀穿敌阵。”田开疆洪亮的声音在雷声衬托下,带着席卷天地的杀气。
背城一战,全力以赴。
疏勒部没有想到、龟兹部没有想到,甚至北地军团的很多人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面临如此惨烈的一场战争,然而,军令之下,无人敢退后半步。
这一战,整整持续了三天。
滂沱的大雨、堆积的尸骨、滔天血海,修罗杀场。
雨终于停了,四月十八日酉时,灿烂的夕阳,携带着满天红霞,铺天盖地而来,将战场上的阴影尽数驱散。
“我死了吗?”
“我还活着?”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姜国立国六十余年,这六十多年来,从未有任何一次战争,会惨烈到这般程度。
自南向北,由东向西,层层叠叠的尸体,纵横交错。
战马倒卧,盔甲残破,那往日里迎风招展的战旗,也在雨水的浸泡下垂头丧气。
沉默、长久的沉默。
受伤的士兵早已在那无休止的大雨之中,停止了呼吸,活下来的,此刻也正沉浸在悲伤之中不可自拔。
这一战,田开疆一战功成。
阵斩七万,俘获九千,余者尽数北逃。
若是再加上过去一年里攻打克胜关战死的士兵,疏勒、龟兹两部战损超过三成。
史无前例的大胜。
然而,相应的,北地军团付出的代价,也极端的惨烈。
镇远军折损一万两千余人,虎威军折损一万五千余人,讨虏军损失最为严重,两个师,两万五千人,只剩下区区五千人不到,荡寇军孙旺部更是全军覆没。
整整六万人,横死疆场。
自永平十一年,燕王姜欢执掌北地军团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损失。
望着仍高踞在战马上的田开疆,那些残存的士兵心中不可遏制的升起了一丝怨恨。
然而,田开疆却恍然未觉,甚至隐隐有着些许陶醉。
只是这份陶醉,并未持久。
一则来自金城的消息,却将他刚刚大胜昆仑的好心情一下子拉入了谷底。
“大将军,不好了,燕山贼寇大举围攻金城,田杰将军告急,请大将军速速发兵援救。”
传信兵气喘吁吁的声音,在这片刚刚经历了战争的土地上,显得尤为洪亮。
“什么?你说什么?”田开疆脸色大变。
燕山王军拿下燕郡,已经整整一年时间,这一年里他们整军备战,在原有基础上,重新组建了虎威军。
与此同时,贺家、李家也相继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军队。
另外,九山十八寨的山匪也都各自招募人马,其中尤以解潜、杨钦的白玉军和龙家兄弟的盘龙军最为强大。
今年年初,燕山王军休整完毕,姜泰当即便命雷洪出兵,先平定城的永生军任森部,随后,便引军向北,于数日前,兵围金城。
对于燕山王军的行动,镇守金城的田杰并未察觉,等他发现对方的时候,雷洪已经兵临城下。
惊恐之余,他当即便派出了信使,前往克胜关求援。
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在得知金城被围的消息之后,田开疆并没有丝毫担心和惊慌,他有的只是愤怒。
“我连疏勒、龟兹的精锐都能斩于马下,一群小小的贼寇,竟敢来捋我的虎须。”田开疆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克胜关。
在这一声怒吼过后,仅仅两个时辰,田开疆便带着虎威军和讨虏军踏着夜色,向着金城而去。
镇远军则留守克胜关,以防昆仑人去而复返。
在田开疆看来,小小贼寇,自己携数万北地军团精锐,再加上金城内的田杰所部,内外夹击,当可一鼓而下。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等到他日夜兼程,赶回金城,却发现城头上已经飘荡起了一面巨大的燕字王旗。
“燕字王旗?”
在看到那面大旗的同时,整个北地军团的士兵心神俱震。
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面旗帜,他们之中有太多太多的人,曾经站在这面旗帜下,追亡逐北,威震昆仑。
谁能想到,今日,双方竟莫名其妙成了敌人。
“田杰,你这蠢货,蠢货。”田开疆并未发现身后的异动。
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怒骂着田杰,他想不明白,田杰手里有一万两千余人,据城而守,怎么可能被对方如此轻易的攻下?
好好的一场歼灭战,竟然打成了攻城战,这如何能不让田开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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