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匆匆而过,这一夜北地郡城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对普通百姓而言,这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罢了。
无论是北城军营中的激烈交锋,亦或是张家酒楼外长街上惊心动魄的对峙与厮杀,所有冲突皆如昙花一现般短暂而急促。
解决这些棘手难题所需的时间更是超乎想象得迅速无比!
待黎明破晓之际,当大多数人尚沉浸于梦乡之中浑然不觉时,景清已然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整个北地郡城牢牢的掌控在了手中。
辰时,张家酒楼外。
正当张贵收拾行囊准备启程之时,计都折罗带着几个身背大弓的姑射营士兵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贵,这是我家统帅送给你小妹成婚的贺仪,还有一份是专门送给婉儿小姐的礼物。”计都折罗温声说道,并顺手递过来两个精致的木盒。
张贵闻言不禁浑身一颤,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毕恭毕敬地从计都折罗手中接过那两个木盒,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小心翼翼。
"多……多谢隋将军厚赐,隋将军对张贵恩同再造,万难回报,还请几位军爷代为转达我对隋将军的感激之情。倘若将来有机会能前往龙城,请一定要告诉张贵,让张贵可以聊表地主之谊。"他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激之色。
“放心,我会将你的话带到的,另外,这是我个人送给婉儿小姐的礼物。”计都折罗从背上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递给张贵。
见张贵神色间满是疑惑,计都折罗解释道:“昨夜统帅遇袭,是婉儿小姐率先示警才让他躲过了危险,我叫计都折罗,死军姑射营统领,今后无论任何时候,持此箭之人,都可以求我做一件事,任何事。”
计都折罗语气坚定,神色郑重,作为隋唐的贴身亲卫,昨夜隋唐遭遇田杰袭击的时候,自己和任原都有事未能在场,导致隋唐差点受伤,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失误。
“隋将军对我张贵恩同再造,婉儿的提醒本就理所应当,您这就折煞小人了,快请收回吧。”看着那支刻着‘姑射计都’四个字的长箭,张贵慌忙摆了摆手。
“拿着吧,这是我个人的谢礼,计都折罗自草原而来,身无长物,唯一值钱的就是这一手箭术,还请收下。”计都折罗将长箭再次向前递出。
“多谢计都将军,多谢计都将军。”见计都折罗一再坚持,张贵赶忙将手中的礼盒交给妻子,自己则双手恭敬的接过长箭。
“快走吧,这里说不定要不了几天就会有一场大战了。”见张贵收了长箭,计都折罗便没有再多留,只是叮嘱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张贵怔怔的看着走远的计都折罗,轻轻的将手中的长箭贴近胸膛,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老天对我张贵不薄啊!”
“相公,隋将军竟然真的送来了礼物!”张贵的妻子抚摸着怀中的两只锦盒,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诧异,也带着几分感慨和激动。
她以为隋唐只是说说而已,那样一个身居高位的少年将军,怎么会把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放在心上。
“是啊!咱们何其有幸,能够认识隋将军,不但帮我将酒楼卖掉了,还替我报了断腿之仇,甚至还为小华和婉儿送来了礼物。”
张贵遥望着郡守府的方向,目光中蕴藏着无尽的敬重。
“婉儿,你一定要记得隋叔叔对咱们家的好。”张贵的妻子对着身边睡眼惺忪的婉儿轻声说道。
“知道了,娘亲。”婉儿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张贵走了,拖家带口,从西门往龙城而去,与此同时,南门外,一袭劲装的田杰,也正快马奔向金城,那里是北地军团的大本营,大将军田开疆的行辕便设在那里。
郡守府里,隋唐听着计都折罗的禀报,嘴角渐渐泛起一抹轻松的笑容,而坐在一旁的景玄,则流露出满脸疑惑不解之色,忍不住好奇地发问道:“隋兄弟,你与那张贵非亲非故,为何要如此上心?”
隋唐微微一怔,紧接着便明白了景玄为何会有此疑问,他直视着景玄的眼睛,缓缓开口回答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景玄低声呢喃着这两句话,仿佛在用心咀嚼其中深意。
然后,他再次抬头望向隋唐,眼神中增添了几丝异样的光彩。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隋唐及其同伴们已略知一二,但始终心存疑虑——隋唐并非出身名门世家,亦非权贵之后,何以能让任原、郭猛等勇猛善战之人心悦诚服、言听计从呢?
方才隋唐所言,终于让他的心中多了几分明悟,也让他越发的对隋唐钦佩起来。
“隋兄弟高义,景玄佩服。”景玄抱拳说道。
隋唐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说道:“景兄过奖了,我等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景清,默默注视着眼前谈笑风生的二人,嘴角逐渐浮现出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笑意。
然而这抹笑容转瞬即逝,紧接着他的眼神又变得深沉起来。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田杰如今已然出逃在外,这就预示着田开疆所率领的北地军团即将大兵压境。
一想到这里,景清的心情顿时多了几分沉重。
田开疆啊,想起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兄弟,景清内心可谓五味杂陈。
他们同属京师四大门阀之人,相互之间自然再熟悉不过。
而且由于年龄相差不大,许多年轻一代的子弟们自幼便一同成长玩耍。
景清虽然比田开疆高一辈,但他出生较晚,与其他几位门阀之主如景预、魏斯、田和以及贺川相较而言,景清反倒与魏劭、贺齐、贺冲、田开疆、田辟疆等这些后辈更为亲近。
然而,利益之争,容不得半点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