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奴城北十里外,丢盔弃甲的昆仑人终于短暂的集结到了一处,拓跋通此时仍未醒转,拓跋俊和拓跋兽正一脸焦急的等待着。
昨夜先胜而后败,从大喜到大悲,让所有的昆仑人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了下来。
此时只剩下迷茫和惊惶。
拓跋俊心下烦躁,在帐外一个劲儿的来回踱步,眼睛不时扫向紧闭的帐门。
如今,左贤王急怒攻心,陷入昏迷,十万将士四散而逃,此刻,才堪堪收拢到两万之数,万夫长也仅有自己和拓跋兽,拓跋修三人到场。
局势崩坏的程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心中不断的盘算着,此番大败,对原本已经雪上加霜的车师部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十五万人马,在这个小小的御奴城下,碰的头破血流,折损了几乎超过三分之一。
往后......
不敢想呐!
拓跋俊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睛再一次扫向没有任何声息的大帐,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御奴城的方向。
只是此刻,他的眼中早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看到这座城的踌躇满志,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忧虑。
“呼!呼!呼!”
风越来越大了,呜咽声在这空旷的原野上游荡,仿佛玉虚天感受到了他们的悲伤,在为他们发出不甘的悲鸣,寒意也越来越盛,宛若此刻拓跋俊的心。
突然,地面开始抖动起来,骑兵!是骑兵!成建制的骑兵!
拓跋俊的脸色一片煞白,他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御奴城的方向。
不知是哪一个昆仑人最先看到御奴城方向踏风而来的辰国骑兵,这一次轮到昆仑人尖叫,大风卷起原野的尘沙,随着马蹄踏下,飞腾而起,像一团团乌云向着昆仑人席卷而来。
当巨大的镇北军旗刚刚出现在拓跋俊的眼中,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两万车师部的骑兵,便又一次崩溃了。
混乱从最外层开始向内蔓延。
而第一批接战的昆仑人已经被镇北军的长枪高高挑起。
“拓跋俊带着左贤王先走,快。”拓跋兽反应过来了,只见他一声怒吼,惊醒了惊诧中的拓跋俊。
“走啊!”
见拓跋俊仍在呆愣,拓跋兽又是一声大喝,随即与拓跋修一起跨上战马擎起铁蒺藜,就向着正狂奔而来的镇北军杀去。
拓跋俊双目瞬间通红,当拓跋兽和拓拔修义无反顾的冲向辰国的骑兵军阵,他便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
他们是想用自己的死,换自己的活,拓跋俊满脸悲愤。
然而,此时并非儿女情长的时候,辰国的骑兵突如其来,他必须优先保证左贤王的安全,否则左帐的大旗恐怕就要消失在这漠北草原上了。
没有做丝毫停留,拓跋俊转身入帐,再一次背起了拓跋通,向着草原深处遁去。
马背上,他最后一次回望,身后仅剩的昆仑骑兵在拓跋兽、拓拔修的带领下已经与辰国的骑兵紧紧的厮杀在了一起。
呼啸的风声掩不住凄厉的杀气,长枪与弯刀在御奴城十里外的旷野上,不断的交击着,昆仑人的尖叫随着他们的头颅不断的从颈上飞起,戛然而止。
血如泉涌,染红了大地,染红了刀枪,也染红了镇北军和死军将士们的双眼。
六千对两万,明明兵力悬殊,却为何如此的不可阻挡,因为仇恨,刻骨而难以忘怀的仇恨,这仇恨是十万百姓的鲜血染就。
昆仑终究是丧胆了,从昨夜复城开始到此刻,早已是战意全无,杀气俱消,更多的是在奔逃,而镇北军和死军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收割。
直到拓跋兽的到来,昆仑人才勉强站住了阵脚,只是此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镇北军携大胜而来,死军携仇恨而来,面前无往不胜的草原骑兵在这一刻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拓跋兽嘶吼着,手中的铁蒺藜向着眼前的镇北军横扫而去,他想要凭借自己的武勇稳住已经崩塌的阵脚。
随着拓跋兽、拓跋修的加入,镇北军的冲锋延缓了下来,甚至不断的有人跌下马来,然而,这样的情景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砰!”
一柄巨大的开山钺重重的劈在拓跋兽的铁蒺藜上,一瞬间竟差点将他震下马来。
任原来了,当这个光头巨汉站在他的马前,拓跋兽知道,最艰难的时刻到了。
“任原!”拓跋兽一声怒吼,双目充血,暴戾之气竟让周遭正在厮杀的双方士兵不由自主的远离了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作为老对手,在北城头上多次厮杀一直没能分出胜负。
今日恐怕是最后一场了。
“拓跋兽,今日任原要借你项上人头,祭我死军三千英魂。”任原一声厉喝,没有再给拓跋兽喘息的机会,手中开山钺带起漫天的风沙席卷而下。
“砰!”
双方再一次相撞,两人依旧难分伯仲,不得不说,拓跋兽无愧昆仑车师部左帐第一勇士。
这次两人都没有在说话,战场之上,生死相搏,谁也没有兴致也没有时间再和对方叙话,一个字: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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