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盛大的演说(1 / 1)

高昂而雄烈的呼喊声慢慢的平息了下来,旗台上一脸肃穆的隋唐,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新兵营。

刚刚送别了已然赴死的英灵,紧接着便要迎接即将赴死的兄弟。

为了这座城,他们拼尽了全力。

隋唐的眼睛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扫过,火光的阴影里是一张张富有朝气的脸。

“府卫军原身仆从军,半月前,我们近五千人自乐浪郡一路北来,至今日已不足三千,折损超过四成,有渴死饿死累死的,但大多数是把命留在御奴城头的,说实话,你们御奴城并不好守。”

说到这里,隋唐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燃烧的火堆,又转头对着新兵们脸上挤出一抹悲凉的笑容。

“当初我之所以答应做这个府尉,是因为我想让兄弟们都活下去,只有我成了府尉,我的兄弟们才不至于衣衫褴褛,只有我成了府尉,我的兄弟们才能堂堂正正的行走在御奴城中,只有我成了府尉,我的兄弟们才可以披坚执锐,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隋唐深情的说道。

他的声音不高,听的出来,他在刻意的使自己的叙述能相对平静一些,只是平静的言语里仍然潜藏着遮也遮不住的深切情感。

隋唐朗星一般的眸子里透着坚定,透着温暖从府卫军的身上一一扫过,每一个被他的眼神触碰到的士兵,哪怕隔着渐暗的天色,也依旧泪流满面。

隋唐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的声音开始逐渐高昂:“也许有人要问了,既然你想让你的兄弟们活着,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守城?为什么不逃?我会回答他,我们不能逃,我们往哪儿逃?我们逃了,昆仑人便会从北城而入,御奴城就完了,其后过了两狼山,千里平川,我们跑不过昆仑人的马蹄,兄弟们活不下来,御奴城没保住,朔方、乐浪二郡都可能保不住,我们、你们、我们的家人,你们的家人,都逃不过这一场兵燹之灾。”

隋唐激昂的声音在东城营地的上空不断回荡着,他的声音异常的清澈,同样 也异常的诚恳。

旗台下无论是府卫军还是新兵们此刻都早已被隋唐的声音深深的吸引。

“所以,御奴城的汉子们,如今,我们需要你们,你们的家人也需要你们,拿起刀枪,去为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家人争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愿意吗?”

隋唐的声音更大了,甚至大到微微有些破音。

“愿意!愿意!”新兵们守土保家的热血又一次被隋唐调动了起来,随着隋唐话音落下而大声疾呼。

似乎是想要证明此刻的自己足够顶天立地,足够护家人于危难,甚至纨绔如花耀祖亦是满脸通红,眼神振奋。

“好,都是好汉子,欢迎你们加入府卫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是隋唐,现任府卫军府尉一职。”

“参见府尉大人!”旗台下新兵们齐齐跪了下来。

他们被折服了。

而随着这一跪,这一声参拜,这一场盛大的演讲也终于结束了。

毫无疑问隋唐是一个优秀的演说家,他的言语里充满了煽动性,他的声音里饱含着蛊惑力。

然而,这煽动性,这蛊惑力又是出自于他的赤诚,他的深情。

此时此地,校场中近七千条热血汉子,高昂着头颅,眼里带着热切和崇敬,望着旗台上这个瘦弱的十五岁少年,等待着他的命令。

“府卫军听令!”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隋唐清朗的声音终于再一次从旗台上传来。

“大人英姿天成,剑锋所指,府卫军誓死追随。”旗台下先是府卫军,而后那些新兵们也渐渐加入了进来。

所有跪着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对着隋唐齐声呐喊,其声震云霄,破苍穹。

“新兵四千已尽数到位,顾诚、薛映。”隋唐眼中流露出一丝感动,旋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声厉喝,顾诚、薛映应声而出。

“抚军营、斥候营,先行挑选可用之人。”隋唐朗声说道。

“遵令!”顾城和薛映一个躬身行礼,一个抱拳应是。

“任原、郭振、郭跃、郭猛。”隋唐再次厉喝,四人齐步上前

“补齐四旅所缺!”隋唐目光坚定,言语铿锵有力。

“遵令!”四人抱拳应是。

“董平!”隋唐最后将看向了董平。

他的声音开始缓和下来,眼中带着希冀说道: “我拟将前旅分为两部,一部入军法司,一部散入新兵营作为骨架,剩余新兵尽数归于前旅,我要把前旅作为府卫军的新兵训练营,我希望你能给我带出一支精锐来。”

“董平遵令!”董平波澜不惊的眸子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好,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议事厅议事。”隋唐话音落下,便没有再做停留,转身就向议事厅走去。

而在他的身后,校场之上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议事厅里一片昏暗,隋唐出神的望着桌角的那一盏在明灭之间不断摇摆的油灯,就如同他当下的处境一般生死难明。

他有些怀念过去的世界,那个虽然有房贷、车贷、无数的生活压力,但至少活得坦然安心的世界。

说实话,整个府卫军除了董平、顾诚、任原等人,大多数人他都叫不上来名字,平时接触的也不多,论感情,很难谈得上多么深厚,而且他也不是圣人,不是来这个世界拯救万民的圣人。

只是前世的教育已经彻彻底底的扎根在了他的骨髓里,那种对生命的敬畏,无时无刻不在他面临死亡时,深深刺痛着他。

这些天来,不断恶化的局势和不断的死亡,让他身心俱疲。

他从穿越而来,一直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初时是渔船、再是牢狱、再是仆从军、再是御奴城。

他不明白这个叫辰国的国家为什么能任由这座边疆重镇被人围攻而毫不在意。

他也不明白这个辰国的皇帝大臣们,怎么就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保家守土的将士们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折戟沙场。